229.成就仙体的契机（二合一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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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直无知无觉留在你自己体内，平时还好，但如果受到纯阳或纯阴之力的刺激，便可能像今天这样，镇住你的神魂令你陷入昏迷。”</p>

雷俊言道：“修养一段时间后，伱还是可以苏醒的，所以谈不上大碍，但一直留着，待到有朝一日你修行有成要去渡天堑劫难时，受此影响，没有成功的可能。”</p>

孟少杰闻言，表情心有余悸。</p>

雷俊笑着摇头：“但现在无大碍了，之前主要是你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误引此宝入体，你修为有所不足，才导致机缘变作灾祸。</p>

但现在真相大白，你回京后可以请学宫信得过的师长看护，从旁协助你炼化此物，虽然要花些时间但只要方法得当便不会再有危险。</p>

这是难得灵物，炼化得法，对你接下来修行妙用无穷，乃是一场大机缘。”</p>

动静之衡和先前困扰张源的那道天书暗影不同。</p>

天书暗影并非邪物，但张源不像雷俊一样有天书或天师印随身，其个人保存那道暗影，客观上只会成为有害无益的祸患，虽然天书暗影本身并无危害他人的意愿。</p>

而这动静之衡，则是难得灵物，只是需要炼化得法。</p>

孟少杰看着那动静之衡出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p>

雷俊旁观，对方似乎并不是因为顾忌他而迟疑。</p>

这年轻书生的目光与其说茫然或迟疑，倒不如说有些释然和难过。</p>

雷俊见状，便不开口，静静坐在一旁。</p>

过了片刻后，年轻书生像是回过神来，连忙向一旁雷俊致歉：“雷长老，抱歉，学生方才又失礼了。”</p>

雷俊平静摇头。</p>

孟少杰长吁一口气，然后说道：“若非雷长老今日帮助与指点，这动静之衡于学生而言，便非机缘，而是场祸患，此物于学生体内一进一出，该算是易主了，往后如何，理应由雷长老您处置。”</p>

他略微苦笑：“雷长老面前，学生无任何玩弄心机的胆量，今日得雷长老相助，学生无以为报，也唯有借花礼道，望雷长老勿见怪。”</p>

这年轻书生也确实不是打着以退为进的主意，心中对雷俊颇为感激。</p>

今日事，雷俊适逢其会。</p>

不被雷俊撞见，将来也可能被其他人看破，倒不是注定他孟少杰会一直懵懵懂懂修练到关键时刻，渡大境界与大境界间天堑劫难时，结果因为这动静之衡而身死。</p>

可问题在于，别人发现了，未必会像面前这位年轻的龙虎山长老一样，不伤及他孟少杰魂魄，就把东西取出来，还留给他……</p>

孟少杰人虽年轻，阅历有限，但没见过猪跑，好歹也听说过一些。</p>

要说如此奇珍摆在眼前，他动不动心，那孟少杰当然是动心的，甚至可以说欣喜不已。</p>

假如先前没有因这动静之衡吃大亏的话。</p>

但他现在放弃动静之衡，并非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p>

而是一方面源于对雷俊的感激，另一方面则心中……怅然。</p>

“宝物虽好，但如果自己没本事的话，终究还是拿不住的。”</p>

孟少杰此刻心情其实远比他面上来得复杂，因为面对还谈不上熟悉的雷俊，他心怀激荡下，仍有一些真实想法倾诉出来：“自身把握不住的机会，又怎能称为机缘？”</p>

雷俊没有打断对方，只静静听着。</p>

孟少杰的心思，他大致可以把握到一些。</p>

这个年轻书生，虽然还谈不上宠辱不惊，但相较于其年龄阅历，心性已经可算稳健。</p>

成为太子伴读，既是机会，也给人巨大压力。</p>

别人都家世不凡，只孟少杰一人出身普通。</p>

若他天资过人有所长也就罢了，偏偏论天赋、实力看上去也是所有人中最平凡的。</p>

这也就难怪有不少声音怀疑，孟少杰是当朝天子往东宫掺的砂子，是女皇进一步扶持庶民势力的手段。</p>

幸好太子张徽本身平易近人，同孟少杰还很聊得来。</p>

但孟少杰毕竟也还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意气昂扬之时，自然也期望有朝一日可以自我逆袭，自我证明，自我实现。</p>

从前，他亦幻想自己福泽深厚，天降机缘，改变局面。</p>

可真给他机缘巧合下得到动静之衡，情况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p>

“小孟居士既然如此说，那此宝，贫道收下。”</p>

雷俊此刻亦不矫情，平静收起动静之衡：“便算你我今日结下一重善缘。”</p>

孟少杰忙行礼：“不敢当，不敢当，是学生今日给雷长老添麻烦了。”</p>

雷俊：“你是儒家修行者，虽一时困顿，但莫要失了意气，乱了心思，他朝未尝没有厚积薄发的机会。”</p>

诸般修行道统，大多自有约定俗成的规则。</p>

万古之下，有足够长的时间积累，多少会出少许例外。</p>

而在修为提升进度上，儒家和佛门修行者，相对而言算是所谓意外偏多的。</p>

尤其是儒家经学和佛门发愿这两脉传承。</p>

前者有厚积薄发，后者有宏愿开悟。</p>

所谓厚积薄发，主要是指有极少数儒家经学修士，长时间滞留一个境界不进步，但文华浩然之气仍然在不断积累。</p>

有朝一日，忽然开窍，则可能接下来在较短时间内，修为突飞猛进，日行千里，远快过其他人，将之间蹉跎的时光追回。</p>

当然，仍要被寿数影响。</p>

超过一定程度，那就没有所谓大器晚成可言，唯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p>

只是儒家经学修士大器晚成的可能略微高于其他修行道统。</p>

但奇迹之所以是奇迹，终归是因为稀少，所以儒家厚积薄发之异材，也终究是极少数。</p>

更不可能作为常规方法，说我先不突破，专心积累，然后等着厚积薄发，那是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p>

孟少杰毕竟还年轻。</p>

雷俊当下没看出对方具体过人之处，亦无心深究，现在更多是鼓励：</p>

“当今陛下和学宫祭酒萧先生，眼力见识都非寻常人可比，他们都同意你入东宫伴读，想必自有考量。”</p>

孟少杰深吸一口气：“谢雷长老提点。”</p>

二人一起出了静室。</p>

太子张徽见孟少杰无大碍的模样，先松口气，然后笑道：“雷长老妙手回春，少杰看起来精神比先前好多了。”</p>

孟少杰：“累殿下挂怀，臣惶恐。”</p>

然后又当着众人面，再向雷俊道谢：“全多有赖雷长老出手。”</p>

雷俊：“小孟居士先前为邪崇所伤，御医为他诊察时，邪崇深藏入神魂内，故而此前不显。</p>

今日说来，更多是因为本派掌门师姐的纯阳之雷，震慑四方，万邪辟易，这才叫邪崇露了痕迹。”</p>

孟少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天师神通广大，得道高真，学生敬仰不已，只是不敢打扰天师静修，无法当面道谢，实在惭愧。”</p>

他朝天师殿方向，郑重行了一礼。</p>

“唐天师的道法修为，自然天下罕有其比，令邪崇无所遁形。”太子张徽连连点头。</p>

一旁张子烨、上官正清、叶嵩不管心中各自是何想法，这时都上前关怀孟少杰几句。</p>

这一日行程被半途打断，众人索性各自回房歇息。</p>

到了第二日，已经重新精神焕发的孟少杰，随东宫其他人一起再次游山。</p>

不过观览过程中，他仍然如先前一样，走在人群中，看起来低调平凡，不怎么起眼。</p>

天师府这边大多数时候充当向导的人也是上官宏，雷俊更多是陪同，偶然才说上几句。</p>

到了这一天晚上，队伍再返回待客精舍之际，大唐浔安王张穆，终于从山外重新返回。</p>

“当真有心怀不轨的逆贼！”张穆神情严肃。</p>

雷俊邀对方落座：“王爷请息怒，些许跳梁小丑，不可能成事。”</p>

张穆点头：“贵派上官长老亲自处置，本王自然信得过。”</p>

上官宁当前还留在山外，继续追查，张穆则返回龙虎山上太子张徽左右。</p>

窥探潜伏者，规模有限。</p>

但相关事态特殊，龙虎山上下和东宫一行人都不得不提高警惕。</p>

“据上官长老所言，应该是黄天道的逆贼。”张穆徐徐说道。</p>

闻听此言，雷俊的眉毛微微耸动。</p>

暂时得到的消息情报太少，不好判断对方是受什么人主使。</p>

“门户不靖，还请王爷和殿下勿怪。”雷俊问道：“想来同先前朝廷捣破黄天道分坛的事有关，这群黄天逆贼，想要寻机报复。”</p>

早先京城新开学宫遭受冲击。</p>

天师府长老蔺山受伤，正是黄天道中人的手笔。</p>

唐廷帝室同天师府联合，针对黄天道展开又一次严厉的清剿。</p>

最终连续捣破黄天道在北地的分坛，并成功重创黄天道如今屈指可数的上三天长老齐硕，只是可惜没能留下对方。</p>

浔安王张穆绷紧面皮：“东宫为重，本王眼下无心跟他们多纠缠，换个时候，定要寻根究底，将这些反贼一网打尽！”</p>

雷俊：“上官师伯，定会着力追查这些黄天逆贼。”</p>

不用唐廷帝室敦促，天师府在这件事上也不会缺乏动力。</p>

虽说天师府当前以休养生息为重，但东宫驾临期间，黄天道来这么一出，天师府自不会无动于衷。</p>

…………</p>

海外大洋。</p>

一座海图未标注的小岛上，看起来荒凉原始，没有人烟。</p>

但深入其中，另有洞天。</p>

这里，是黄天道的宗坛。</p>

其中之隐秘，便是黄天道内，也只有极少数人知晓。</p>

这宗坛，是昔年黄天道草创之际，一位开山宿老牺牲自己所化，更融入不知多少珍贵天材地宝。</p>

正拜这新开宗坛所赐，黄天道才能在脱离龙虎山后立稳脚跟，不至于被符箓派祖庭龙虎山上的万法宗坛封禁传承法箓、灵符。</p>

故而此地绝不容有失，一旦宗坛被破，除了寥寥几位上三天高手外，整个黄天道都将变作无根浮萍。</p>

也正因为宗坛存在的缘故，别的分坛可以裁撤或者挪移，这边连搬地方都不行。</p>

限于黄天道当前整体处境，宗坛所在不得不列为最高机密，自家内部亦少有人知。</p>

如今黄天道硕果仅存的上三天长老之一赵宗杰，正在岛上，遥望宗坛，沉默不语。</p>

一个须发皆白的红袍老道，来到身着紫色道袍的赵宗杰身后：“龙虎山那边来消息了，被唐廷和山上那些外道逆徒识破，对方当下正在追查。”</p>

赵宗杰语气平静：“打草惊蛇，已经足够，接下来无需有更多动作，人能撤则撤。”</p>

老道士打个道家稽首应诺：“是。”</p>

顿了顿后，他轻声问道：“齐师弟那边，伤势似已无大碍，只是不知掌门那边？”</p>

赵宗杰微微皱眉：“掌门仍然没有出关。”</p>

自当初攻打龙虎山一战中黄天道掌门太平道人伤在许元贞、李红雨手下后，距今已超过十年时间。</p>

其后太平道人闭关养伤，一直未曾出关。</p>

这期间，黄天道内其他人不断摩擦与妥协。</p>

时至今日，大体可以分成齐硕与赵宗杰两派。</p>

此前齐硕负伤，更是让赵宗杰最近的声音压过了他。</p>

赵宗杰达到了他个人在宗门内权势的巅峰。</p>

但久无动静的太平道人，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早先龙虎山上同样长时间闭关的前代天师李清风。</p>

“赵师弟……”</p>

老道士这次迟疑良久后，方才重新开口，声音微乎其微：“……宗坛，还能支撑多久？”</p>

事实上，这些年，黄天宗坛已经开始显露衰弱迹象，且有加剧之势。</p>

原因说来让人觉得苦涩。</p>

这黄天宗坛的建立，本质上是源于一位开山宿老牺牲自己，身化为坛。</p>

宗坛帮黄天道立足至今，但其本为人所化，便要面临和人一样的难题。</p>

寿命。</p>

黄天宗坛，亦有寿命。</p>

自黄天道创立，已有二百年左右。</p>

对一位上三天高手的寿数来说，这时间已不算短，占到其寿命的四分之一。</p>

再加上那位身化宗坛的黄天宿老原本的年岁，随着时间推移，黄天宗坛不可避免迎来衰弱与虚弱。</p>

正常情况下，这个势头都是不可逆的，且将加剧。</p>

而现在太平道人长时间在宗坛闭关，为了疗伤，亦或多或少借助宗坛之力，极可能减少宗坛的“寿数”。</p>

“百年内，仍可保无忧。”赵宗杰语气波澜不惊。</p>

老道士轻声道：“但我们需要未雨绸缪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