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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说罢便抱着小皇帝去了外头,宫人们忙伺候两人洗漱更衣。</p>

纪轻舟从前都是陪着两人一起上朝的,如今只那叔侄俩去了,他却得以优哉游哉地先用个早膳再睡个回笼觉,那感觉当真是“日子过得比皇帝都快活”。</p>

这样快活的日子一连数日,纪轻舟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便习惯了。</p>

期间唐恕每日都来为纪轻舟诊脉,纪轻舟便总问他一些将来如何“剖腹产子”的细节,一来他自己也有许多好奇之处,例如如何保证伤口不感染,如何保证他不会大出血……二来他希望能借着将过程朝李湛说清楚,打消李湛心底的恐惧。</p>

事实证明这法子多少有些用处,李湛虽然每次都会紧张地问许多问题,但慢慢地便开始接受了这个法子。</p>

后来宫外有人找唐恕去“动刀”,唐恕特意让李湛装扮成他的药童跟着去看了一眼,整个过程李湛虽然都在外头候着,但他离开前见到被“动刀”的人还活着,心中对唐恕这“惊世骇俗”的手艺便信了几分。</p>

不久后,便到了纪家二老迁坟的日子。</p>

这日早朝后,李湛亲自带着纪轻舟出了宫,随行的还有礼官。</p>

按照寻常的规矩,朝臣迁坟这样的事情,是没有资格劳动礼官出马的,但纪太傅的事情比较特殊,再加上是李湛亲自开口吩咐的,礼部的人连迟疑都没有就答应了,而且还把事情办得很妥帖。</p>

大半日的工夫,他们先是将纪家二老的棺椁从此前安葬的地方起出来,依着迁坟该有的规矩一一做足了礼数,待到将棺椁重新葬入纪家祖坟,又跟着做足了礼数……</p>

迁坟入葬的整个仪式规格乃是依着国士之礼做的,但前来吊唁的朝臣却没人表达过任何疑义。实际上,纪太傅此人无论是从个人的人品学识来看,还是对朝廷的贡献来看,以国士之礼葬之都算是情理之中,何况他生前还遭到了那样的不公。</p>

当夜回到纪府,李湛便将自己和纪轻舟的事情,连同那孩子的存在,朝纪家兄妹和盘托出了。</p>

纪轻澜对此事并未表现出过多的震惊,因为她早就知道纪轻舟和李湛之间的关系并非寻常。哪怕得知纪轻舟有孕,她也只是有些惊讶,但随即便接受了这一事实,甚至还为自己即将做姑姑一事感到很高兴。</p>

倒是纪轻淮,自始至终沉着脸不发一言。</p>

他是猜到了两人的关系,却没想到纪轻舟早已有孕在身。</p>

“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要和王爷说。”纪轻淮朝另外两兄妹道。</p>

纪轻舟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湛,对方朝他淡淡一笑示意无妨,他便只得和纪轻澜一起退了出去。</p>

屋内只剩纪轻淮和李湛,那氛围便比方才更冷了几分。</p>

“请问王爷,你对纪家所作的这一切,可是为了轻舟?”纪轻淮开口问道。</p>

李湛想了想开口道:“我收敛二老尸骨的时候,与他尚没有丝毫情分,哪怕决定翻案的时候,与他也不过相识不久。若说是为了他……大概只有为你们家修房子,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吧,工部修房子的花用,也是从本王私库里出的。”</p>

纪轻淮闻言略有些惊讶,他问这话便是怕李湛挟恩求报,没想到李湛却撇得这么干净。</p>

“既然如此,纪某便有话直说了。”纪轻淮开口道。</p>

“你说便是,我今日既然来了,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听着。”李湛坦然道。</p>

纪轻淮闻言看了李湛一眼,那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悦,随后他冷声道:“王爷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一个男子有孕是多危险的事情吧?”</p>

李湛闻言皱了皱眉,实际上此前他还真不知道。</p>

若非唐恕那番话,他如今只怕都还沉浸在即将做父亲的喜悦中。</p>

“他既是有心与你交好,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没有立场责怪你什么。”纪轻淮道:“若要怪也只怪我自己没有照顾好他,护不住他,让他一个人在那深宫里面对这一切……”</p>

李湛开口道:“轻舟比你想象中要沉稳得多,哪怕没有本王对他另眼相待,他也可以将自己照顾得很好。”</p>

“王爷是在说我这个做兄长的,倒是不如你一个外人了解自己的弟弟?”纪轻淮道。</p>

李湛知道纪轻淮这会儿多半是有些上火,并非有意要与他呛,便沉默着没有应他。</p>

纪轻淮性情向来沉稳,哪怕发脾气也是点到为止,李湛没应声他便及时敛住了情绪。</p>

“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以你的身份,威逼过轻舟?”纪轻淮问道。</p>

李湛坦然道:“不曾。”</p>

纪轻淮闻言面色总算好看了些,良久后叹了口气道:“孩子都有了,我总不能硬拦着不让他见你。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将来你们是搭伙一起过日子,还是有别的打算,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只有一条……”</p>

纪轻淮一脸郑重地看向李湛,开口道:“孩子如何我不关心,若是我弟弟生产的时候有个万一……”</p>

“不会有万一。”李湛开口道。</p>

纪轻淮闻言看向李湛,见他面色真诚毫不做伪,便没再说什么。</p>

纪轻舟在外头等得抓心挠肝,见李湛出来的时候面色如常,这才稍稍放心了些。</p>

“我兄长朝你说什么了?”纪轻舟问道。</p>

“没什么。”李湛看了纪轻舟一眼,突然生出了几分逗弄之心,又道:“只说要我必须做足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你抬进王府,否则便不再让我见你了。”</p>

“啊?”纪轻舟闻言顿时急了,忙道:“我又不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八抬大轿抬进王府?”</p>

李湛忍着笑意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你想怎么进王府,说来听听,本王让礼部的人依着你的意思去办。”</p>

纪轻舟瞥见他眼底的笑意,这才意识到李湛是在逗他。</p>

“呵呵……”纪轻舟挑眉道:“有人说要与你成亲了吗?”</p>

李湛闻言眼底蕴着几分笑意,却没继续追问下去……</p>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纪轻舟的肚子越来越大。</p>

依着唐恕计算的日子,孩子满七个月之后只要脉象没有异样,便可以开始准备了……</p>

纪轻舟住在英辉阁总归有些拘束,毕竟是在宫里人多眼杂,于是后来和李湛商量了一下,便搬到了王府养胎。</p>

随着纪轻舟一起搬到王府的,还有小山、果子和唐恕。</p>

当然也少不了每天都要来王府“打卡”的小皇帝……</p>

小皇帝的理由是要提前和弟弟或者妹妹培养一下感情,否则将来孩子出生了跟他不亲近。</p>

纪轻舟听着他这理由,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湛没有拒绝他,因为这借口与李湛此前的借口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差别,不愧是亲叔侄!</p>

纪轻舟养胎的日子很是清闲,每日只要依着唐恕的话去做便可以。</p>

什么时候吃饭喝水,什么时候散步聊天,纪轻舟都不用自己操心。</p>

这些日子王府里最头大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唐恕。</p>

他的烦恼不是来源于照看纪轻舟本身,而是来源于那些为此事“操心”的人……</p>

为什么呢?</p>

因为所有知道他要为纪轻舟剖腹的人,都做出了曾经和李湛一样的反应。</p>

没有人觉得他要救纪轻舟,都觉得他要“杀人”。</p>

任凭唐恕怎么解释,大家依旧忧心忡忡,搞的唐恕简直要崩溃了!</p>

“唐大夫,这几本医书是我在家父从前的藏书中找到的,里头有一些内容提及了剖腹取出体内恶瘤的事情,既然都是剖腹,说不定会有些用处,我便给你拿来了。”纪轻淮道:“我并不擅长医术,也不大看得懂,但是你若是不介意,我愿意与你一同研读。”</p>

纪轻淮让图大有推着来了王府,还带了几本医书。</p>

唐恕一脸假笑地看了一眼那几本医书,开口问道:“你没在民间找几个游方术士或者小有名气的江湖郎中?”</p>

纪轻淮一愣,问道:“你……你怎么知道?”</p>

他倒是真托人找了一些,但见过之后都觉得像是骗子,这才打发了。</p>

“我怎么知道,呵呵。”唐恕从一旁取过一摞医书放在他面前,开口道:“王爷已经找了几十本这样的书来,这里头有几本和你找的似乎还是重复的,看来你们家的藏书质量也很高啊。”</p>

除了医书之外,李湛也找过不少传说中的“神医”,结果当然是骗子居多。</p>

“唐大夫莫要见怪,纪某并非有意冒犯……”纪轻淮忙道。</p>

“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弟弟,不必解释,唐某没那么小心眼,只是这医书就不必留下了,纪大公子还是带回去吧,唐某这里可要看不过来了。”唐恕苦笑道。</p>

纪轻淮十分尴尬,又朝唐恕赔了礼,这才告辞。</p>

唐恕刚送走了纪轻淮,秦铮和祁景川又登门了。</p>

唐恕一看秦铮手里拿着的东西,忙道:“若是来送医书的话,唐某可就要闭门谢客了!”</p>

“唐大夫怎么知道我们……”秦铮刚要开口,却被祁景川一把拉住了。</p>

唐恕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当即一脸无奈。他简直要被这些人烦死了,却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他这法子确实太过另类,普通人听了不踏实也是情理之中。</p>

“我们过来打个招呼而已。”祁景川忙道。</p>

唐恕瞥了一眼祁景川,目光在秦铮面上停留了片刻,开口问道:“秦公子要不要过来诊个脉?”</p>

“不必不必,我好的很。”秦铮忙摆摆手,拉着祁景川走了。</p>

唐恕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转身将书案上那些医书一股脑抱起来放到了柜子里,眼不见为净。</p>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有任何想看的番外今天开始可以在评论区点了哈,点到的番外只要有灵感都会尽量写的~截止到周末完结前的评论都有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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