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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填写好的支票被撕下,小若热拿着支票递给冼耀文。</p>

冼耀文接过,扫上一眼,金额没问题,其他也没有问题。支票由合众银行出具,最大可填写七位数金额,即9,999,999美元,并盖着银行的担保证明印鉴。</p>

此支票属于证明支票的范畴,去银行见票即兑,不用操心账户里有没有钱,根本不用担心跳票,冼耀文切切实实拿到了800万美元。</p>

支票收好,将两份协议递给小若热,“贵诺先生你并没有仔细看协议。”</p>

小若热笑道:“协议有问题吗?”</p>

“没有问题。”</p>

民间流传着不少小人物用小聪明算计大人物的故事,粗看有滋有味,细思只能极恐,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隐含前提,大人物遵守着某种规则,而这种规则小人物貌似不用遵守,但现实呢?</p>

世界上所有的规则都是给小人物准备的,冼耀文但凡在协议里做手脚,小便宜可以占点,但紧接着贵诺家族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击就来了,不守规矩,挨打也是活该,没人会来蹚浑水帮他主持公道。</p>

小人物占了大人物便宜这种事情,通常都有一个前提,“便宜”在大人物眼里不值一提,犯不着跟光脚的计较。若是吃得亏大了,不说超越规则的手段,就是在规则内,也能让光脚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p>

就说当下,若是石硖尾的寮民冲冼耀文来一句“莫欺少年穷”,但凡冼耀文上心了,他可以保证对方一定有机会喊“莫欺老年穷”,大概还有机会听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p>

但是,吓唬谁呢?</p>

做人失败了,做鬼就能成功?</p>

即使越穷越光荣的畸形年代,穷鬼也只能饿着肚子昂首挺胸嘴上光荣,出门前还得记得多灌几瓢凉水,免得肚子的咕咕叫散了光荣的架子。</p>

对比小若热,如今的冼耀文就是光脚的,假如被小若热针对打击,够他喝上好几壶,既定的道路要走起来会变得艰难无比,三步一个捕兽夹,五步一个贝蒂宝贝,咻的一声,无数钢珠四散开来把他腿打折。</p>

“所以,我看不看有什么区别?”小若热再次摊手说道:“亚当,让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OK?”</p>

“OK。”冼耀文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坐到躺椅上,点燃雪茄,“贵诺先生并不喜欢工作,对吗?”</p>

“不。”小若热点上一支烟,缓缓吐出白雾,笑道:“我喜欢看剧本。”</p>

冼耀文耸耸肩,“难道不是看电影演员?”</p>

“哈,亚当你懂我。”</p>

“是个男人都懂,只不过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贵诺先生你一样。”</p>

“亚当你发行《花花公子》是为了学我?”</p>

“并不是。”冼耀文指了指莺莺燕燕,“是因为我知道每个男人都喜欢这样的生活,仅仅需要60美分,就能放肆欣赏得不到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愿意掏这笔钱呢?”</p>

“哈。”小若热大笑道:“亚当,你很懂男人。”</p>

“我也懂贵诺先生你,不仅拥有20多亿美元的财富,还有不断创造财富的桑托斯港以及一大批公司,钱看似花不完,大可以享受生活一直到死,不用操心怎么赚钱。但事实上呢?”</p>

“亚当你觉得我的钱花不到死的那天?”</p>

“如果一切不改变,当然是可以的,但事实上世界一直在改变,如同桑托斯港的租约,它是有期限的,据我所知,只剩二十二年?”</p>

小若热想了好一会,才点点头,“你说对了,桑托斯港的租约1972年到期。”</p>

“二十二年看似很长,其实很短,一晃就会过去,二十二年后,贵诺先生你就会失去最大的收入来源,收支平衡被打破,到那时你会发现,你的财富在快速缩水,一天比一天少。</p>

再说20多亿美元的财富,其中现金应该只占少数吧?”</p>

小若热颔首。</p>

“持有资产时的价值只是一个数字,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当出售资产时,买家给出的报价才是资产真正的价值。20亿美元的资产出售时能价值几何?7亿?6亿?还是更少?</p>

贵诺先生有没有想过,当你走到这一步时,剩下的资金是否足够你花到老死的那一天?是否把你的妻子和孩子们计算在内,他们一共几个人,人数是否固定不变,他们一年花多少是否有标准?”</p>

不等小若热回答,冼耀文接着说道:“我相信贵诺先生你一定没考虑过这些变数,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堂兄弟们和你有着类似的人生态度,大家都在使劲花钱,没有人负责赚钱。”</p>

小若热蹙眉道:“亚当你对我的情况不够了解,实际上有一批得力的职业经理人在为我赚钱。”</p>

“职业经理人?”冼耀文哈哈大笑道:“贵诺先生你有关心过他们每天都在干什么吗?我猜应该是没有。贵诺先生,赚钱很难,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以后才能休息,需要操心很多事情,如此才能保证我的财富一直在增值。</p>

我的产业还不足贵诺先生你的2%,就要让我花费这么多精力,贵诺先生你丝毫不关心,你敢确信你的产业一直在正常运转?你敢确信你认为的得力职业经理人一直在帮你忙碌最难的财富增值,而不是用报表欺骗你,并用你的资源为自己创造好处?</p>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我们刚刚签订的协议不是贵诺先生你亲自来签,而是派一个经理人过来,我一定会送给他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尽可能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利益,比如花社的估值会提高到4000万美元,甚至5000万美元。”</p>

小若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带着一丝郁闷说道:“我关心,这种事情就能避免吗?”</p>

冼耀文摇头,“不能,事实上这种事情非常普遍,并没有一种很好的办法杜绝它发生,就是我的企业也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能做的就是不被人当做傻子,不让下面的人做得太过分,尽可能控制住无形损失的金额不会过大,保持在可容忍的范围之内。”</p>

“没有好办法,那坏办法呢?”</p>

冼耀文再次摇头,“每个人对价值的认知不同,有的女人你想睡她只需要一条价值一千美元的项链,而有的女人却要一栋价值五十万美元的房子。贵诺先生,在好莱坞你见过两个价值相差500倍的电影演员吗?”</p>

小若热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相差几十倍的也没见过。”</p>

“能到好莱坞发展,并被贵诺先生你欣赏的女演员,本身已经是女人当中的极品,各有各的特点,谈不上谁比谁好一两倍。最大的区别还是对自我价值的认知,同样一件事,有的女演员要得多点,有的要得少点。</p>

职业经理人也是一样,比如我认为他的工作和付出价值百万美元,这是比较公正合理的价值。事实上,我给出的报酬往往大于我的职员创造的价值应得的。</p>

但是有的职业经理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自己应该获得的报酬是千万美元,只得到百万美元让他们心理不平衡,为了弥补损失,他们会借着工作的便利为自己创造好处。</p>

假如只是几十万,且没有对我的企业造成太大的破坏,我会视职业经理人的价值选择视而不见,假如越来越过分,我依然会按照职业经理的价值,将他扫地出门或者适当的时候进行敲打。”</p>

抽一口雪茄,冼耀文接着说道:“贵诺先生,企业管理没有一劳永逸,人也不会一成不变,此刻可以百分百信任的人,会因为疏于管理,三个月或者半年后,变得不可信任。</p>

或许在报表上你的企业一直运营良好,每年都能赚到不菲的利润,但实际上很可能已经在透支生命力,业务萎缩甚至已经没有业务,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企业未必还能生存下去。</p>

如果是二十几亿美元的现金,贵诺先生你的人生会非常圆满,你根本不用为钱发愁,每个月至少要花掉二百多万美元,才能完成老死时正好花完的目标。</p>

但是,资产……”</p>

冼耀文摇摇头,“你的老年生活可能会非常凄惨,住在里约热内卢的一间小房子里,靠一点微薄的政府救济金苟延残喘,记者们会蜂拥去采访你,让你成为读者们茶余饭后的笑料。</p>

贫民窟的父母们会对子女们说:‘花花公子若热·贵诺今天到我们饭店吃客人剩下的食物,就是桌上的汤汁都要舔干净。’</p>

这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没关系,你已经是笑话,不必在意故事的真假,可以随他们编排。”</p>

小若热黑着脸沉默许久,一支烟抽半支丢掉,续上一支,如此重复了三四次,他将烟碾灭,看着冼耀文,态度诚恳地说道:“亚当,非常感谢你对我说了我之前没有听过的话,不好听,但提醒了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我的钱未必能花到我死的那一天。</p>

现在,请说出你的目的。”</p>

冼耀文将雪茄搁在烟灰缸上,正襟危坐,“很简单,我想毛遂自荐做你的资产管理人,在我上任之前,找第三方对你的资产进行审计,统计出一个正确的数字。</p>

给我三年时间,我让你的资产增值10%,五年时间增值20%,然后进入良性循环,保证可以远远超过你的支出,八年之后,你找另外一个人接手我的工作。”</p>

“你如何保证一定能做到?”</p>

“做不到,我把我的资产全部给你,做到了,我要资产增值部分的30%。”</p>

“你的资产有多少?”</p>

“加上你刚刚给的支票,不足4500万美元。”</p>

冼耀文很不要脸地将花社按3200万美元进行计算,其他资产也有一定的虚增,仅仅是将港币换成了美元。</p>

沉默片刻后,小若热说道:“我要考虑。”</p>

冼耀文耸耸肩,说道:“贵诺先生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用于考虑,我的事业正处于高速发展期,要为你服务,至少等到明年10月之后。”</p>

“很好,狂欢起来,不开心的事先放到一边。”</p>

“请自便,我去找妮可。”</p>

小若热哈哈大笑道:“亚当,你太无趣了。”</p>

“不,我觉得自己很有趣。”冼耀文站起身,弓了弓腰,“让我们各自去寻找乐趣。”</p>

“好吧。”小若热摊了摊手,起身往莺莺燕燕走去。</p>

进屋里换回商务装,放好支票和协议,冼耀文拎着公文包来到还在原地坐着的格蕾丝·凯莉身前。</p>

“要不要加入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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