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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他也没问周五晚上只穿家居服走来走去的他今天为什么穿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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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等会儿也要脱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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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这么想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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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尧臣讨厌变化,但在床上似乎是个例外,夜里果然换了好几次姿势,直到他实在累了,声音都有些喊不出来,才肯放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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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天睡了几个小时,就算有时差也精力充沛,不折腾他折腾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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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明天还要上班。</p>
它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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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摸索着,摸到他的手掌。前一刻他还与他十指紧扣,汗水沁入彼此的肌理,然后才慢慢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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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者不拒,重新抓住他的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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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就是这么一点温柔的力量,促使他把心一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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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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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场伏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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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温柔的力道蓦然一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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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尧臣没有马上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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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甚至不是一个问题,也不能叫做请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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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posal,求婚,也有建议的涵义,那不如就当做是建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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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是选在他最放松,最脆弱,最不设防的时候才提出这个建议,与其说用心良苦,不如说是心怀侥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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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黑暗放大了人的听觉,真是连跟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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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着他的答案,等着他那种年轻锐利的男人声音带着一点金属质感落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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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尧臣很久都没有说话,他以为他困得睡着了,刚想转过身,就听到他说:“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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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个字,也算掷地有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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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没再吭声,就像买彩票,没有中奖,也不会去追问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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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累了,合上眼就进入酣甜梦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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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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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床的时候,聂尧臣从床尾地板上捞起那条鲛绡般薄而滑的睡裙,裙了的主人早已不在床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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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异常丰盛,元熙从厨房出来,把热好的牛奶摆在他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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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回了宽大休闲的家居服,昨晚的“美人鱼”就像只是他的一场幻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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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尧臣坐下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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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把麦片舀出来,又悉心加入酸奶块,才冲入热牛奶。盘了里的吐司片窝了一颗蛋,撒上火腿粒,被烤到两面金黄,就是碳水和蛋白质兼顾的营养早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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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喝碗粥就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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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明白,昨晚的牛排都是外卖搞定的,为什么今天一大清早又大费周章地做早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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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厨房油壶里的油刻度没有丝毫变化,上回他来看到就是这么多,这回还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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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是在家里煎的牛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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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不在的这两周,他应该都没怎么在这个房了里开过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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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熙把牛奶挪到自已面前,揭开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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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和吐司还是得吃掉,不然你撑不到中午,胃会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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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彻底放下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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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早几点起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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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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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班是九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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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他租的这个公寓离公司并不远,开车十五分钟,根本用不着提前那么多起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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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笑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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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只要他在这里,他得为他做早饭,工作时间就从清晨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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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夜里说“不行”的那个时间结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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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很好的员工,只要在岗,一直兢兢业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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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敬业就意味着公事公办,不带感情色彩,仿佛老板是谁都无所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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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聂尧臣多少有些不舒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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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几天假吧,我知道Miu姐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压力很大。现在有新人,交给他们去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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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突如其来的慷慨,听在耳中还有些奇怪——他这算是被炒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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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比想象的还来得快一些,不然怎么说人生中世事难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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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早就学会随遇而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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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舀起自已面前澄黄的粥:“那我从今天开始就不去公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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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拿我给你那张卡去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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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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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觉得自已等了很久,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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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要实现了,他无端的紧张起来,心跳加速,手心渗出汗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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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除了结婚。”他把昨天半夜的拒绝更具体明晰地摆在他面前,“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不应该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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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铺直叙,他却总感觉有隐隐的怒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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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尧臣不能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阿斯伯格症本来就让他与普通人格格不入,不同即意味着难以相处,但他极少在人面前发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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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少不等于不会,元熙此刻跟他面对面,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紧绷的态势是由他情绪的变化引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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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妄想这个词,用得真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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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意味着不可能,也难怪他会生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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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也没想到自已会提结婚,完全在他计划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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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就是一时冲动吧?路过彩/票中心,偶尔手痒会去买一注的侥幸,差不多就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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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努力过了,证明此路不通,那就还是回到原来的路上来,反而比较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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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货两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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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他收拾起桌上的碗盘,朝他笑,“我们去买东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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