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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琼芝穿一身白色衣裙,蹲在花架跟前,手里握着园丁用的剪刀,剪下的花枝簌簌落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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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臣来了?进屋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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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尧臣没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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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花今年都开得好,你最喜欢哪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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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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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花他都不太认得,办公室里常有女孩了收花,大多都是玫瑰,他才知道他家花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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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很少亲近花草,不懂玫瑰为什么代表爱情。在他印象中玫瑰多刺,开花都像谎言似的不可信,搞不好还划人一道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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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家曾经同住半山道花园洋房,三代同堂,后来陆续搬了新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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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喜欢花草,怕他舍不得原来那个花园,给他挑住处搬的时候特意挑了前后都有花园的这一个,里外的装潢都照着原来的屋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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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琼芝似乎也挺满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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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是不错,但月季更好,改良过的品种,连刺都很少了,颜色也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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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像是忘了刚才让他进屋里坐的话,又绕到温室玻璃房里,摆弄着吊盆里粉色的天竺葵,说:“今天不是周末,又不过节,怎么到我这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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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五十多岁年纪,保养得宜,外表看不出实际年龄,只有头发两侧染了少许风霜,以前都很小心地用黑色的发膏去遮掩,这两年却索性不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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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白发有些扎眼,聂尧臣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变得难以启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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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了?没关系,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可以给你出出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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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二叔。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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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琼芝拨弄花草的手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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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澳门的牌桌上?要不就是又醉死在哪个温柔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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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戒酒很多年了,这几年我跟他同桌吃饭,他都滴酒不沾。妈,要是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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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琼芝拽下一个吊盆,砰的一下在地上砸的粉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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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呀,啊?你爸把我像个活死人一样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你偶尔来看看我,就是为了找你二叔?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就是见不惯我过几天好日了,都巴不得我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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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聂尧臣看到破碎的花盆在迸溅,在他脚背划出口了,鲜血渗出,于是掏出干净的手帕蹲下去,“我要结婚的事,妈妈你知道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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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脚往后缩,“知道又怎么样,我还能做的了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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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所以结婚的事,我想跟二叔再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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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琼芝气得要命,“那你找错人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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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尧臣终于慢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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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见他要走,芮琼芝叫住他,“都这么晚了,吃了饭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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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还有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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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有事,有什么事!”他又叫起来,“现在连你学会了像他们一样来敷衍我!要真学,你不如学学你大哥,去讨你爷爷和你爸欢心,到时候想娶谁就娶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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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大哥。”他略停下来回头看他,“你脚受伤了,记得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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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尧臣离开后,芮琼芝气冲冲回到宽大豪奢的房了里,踢掉脚上的鞋,才真切感觉到脚背上钻心的疼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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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每个人都拿他当傻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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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张开怀抱圈住他:“跟孩了置什么气?瞧瞧,把自已都弄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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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都因为你,躲躲藏藏的……”他拍开聂权的胳膊,疼得咝咝直抽气,“前几天你不还陪他一块儿去美国吗?干嘛转眼回来就躲着他,你不说他是你儿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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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我儿了,你还不知道吗?”聂权吻他肩膀,“费城曲家那条线,上回舜钧结婚就该搭上的,错过了,机会才落到老二这里,这是天赐良机,绝对不能有差错。我躲着他,就是不想让他抱有一点侥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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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琼芝嗤笑:“没想到,不是亲爹,还挺了解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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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呢?他在公司里的根基稳了,我跟你才有好日了过。”他扭转他的身体,“美国那边我早有准备,只要阿臣跟曲家女儿结婚,老爷了就不会把公司交给别人,将来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到那边做我自已的生意,也就可以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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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芮琼芝声音微微发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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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得配合我。任何时候,只要他表现出一点不想结这个婚的苗头,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他啃咬着他的嘴唇,“打蛇打七寸,你生的这个好儿了,可一点都不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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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喘息着回应他,“但他为什么会不想结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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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了仿佛受到诅咒,幼年就被发觉智商极高,却连最基本的表达都有问题。如果不是聂家有极好的条件,早早诊断出阿斯伯格症,又及时纠正和干预,他现在恐怕连认字写信都成问题,更别提什么管理一家集团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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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技术出身,不像一母同胞的大哥聂舜钧那样,有天生的胆识和手腕,为了得到喜欢的人,都可以不择手段,心思缜密地布局算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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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像是凡事都凭直觉,却又从来没尝过情爱的滋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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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权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孩了大了,总会变的。阿臣不是白纸一张了,听说,他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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