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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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衔接外殿与大殿的长廊，一路向里。</p>

雅典的王宫尽管没有后世某些宫城那样能让刺客迷路的结构，但它的占地面积依旧广阔。</p>

路过平日议事的大殿，安德莉亚看到了一位又一位平日里在雅典位高权重的存在。</p>

此刻的他们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相互讨论深夜里的惊变。</p>

平日里，忒休斯就会在此召见众人议事，听取他们的意见，也宣布自己命令。</p>

不过此时的他并不在这里，上首的位置空悬。</p>

“殿下，这边来。”</p>

一声招呼，安德莉亚寻声望去。</p>

那是父亲平日里的亲信，他正站大殿侧后方的一个小门附近。</p>

心下再次微微一沉，安德莉亚的余光注意到周围一些人不经意间看过来的目光。</p>

国王夜半归来却不在正殿内会见大臣稳定人心，而是先让王国的公主前去见面。</p>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什么好消息。</p>

‘呼——安德莉亚，不要慌，镇定。’</p>

‘你可以的，这只是点小场面，算不了什么大事。’</p>

心下给自己打气，安德莉亚抬起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p>

她转过身，对看过来的人们一一点头示意，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晚上。</p>

有的人回以微笑，有的人神色担忧，还有的人置之不理。但安德莉亚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做出了自己该做的事，然后走到了大殿侧后方的位置。</p>

“我来了，请带路吧。”</p>

没有多说，因为安德莉亚很清楚，此刻能来到大殿内的绝大多数都是实力非凡的职业者，哪怕是一点点动静都能被他们听到耳中。</p>

所以哪怕很担忧父亲的情况，她还是什么也没问。</p>

“好的，您请跟我来。”</p>

言简意赅，侍卫长转身带路，安德莉亚紧随其后。</p>

刚迈出殿内，身后的议论声音当即激烈了不止一点。</p>

争论，辩驳……有的人在考虑下一任国王的事情，毕竟忒休斯其实不止得摩丰一位王子。</p>

还有的人在谈论新王即位后，要如何才能稳定周边的关系的问题。</p>

毕竟忒休斯在的时候，雅典有多么肆无忌惮，那当他不在了，就要受到多少反噬。</p>

厄琉息斯只是开始，这些年雅典暗中的备战不少人也是清楚的。</p>

他们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无非就是西方那些传承久远的人类王国。</p>

今天之前，尽管有反对的，有惧怕的，但既然忒休斯一意孤行，所有人也不得不听命。</p>

可今天之后会怎么选，那恐怕就没人知道了。</p>

……</p>

铛啷……</p>

骨辘辘——</p>

——啪！</p>

酒杯倾倒，摔碎到了地上，化作一地碎片。</p>

王座前的忒休斯收回手，一时有些哑然。</p>

杯子掉落在地上，碎裂的却不只是杯子。微微摇头，忒修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诸神的围杀虽然没有成功，他终究回到了雅典。但是他们也成功了，因为那把插入自己后心的匕首至今还在。</p>

一般而言，对于他这样强大的人间半神而言，刺穿要害并不意味着死亡，甚至某些强大的神术还可以救活刚死不久的人，让他们灵魂归位，身躯重获生机。</p>

但忒休斯很清楚，这些对他都没有什么用。</p>

因为那把匕首早已被邪物的力量充斥，并随着之前的大战渐渐失控，开始流向他的全身。</p>

哪怕他将全部的力量用于延缓这一过程，也不过是迟缓最终的结果罢了。</p>

也许求助诸神能借助神力勉强维持他的生命，但从此之后，他也再没有拿剑的机会。</p>

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的。</p>

踏踏……</p>

踏踏踏——</p>

“——父亲！”</p>

大门门口处，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安德莉亚慌忙的闯进殿内。</p>

她一眼就看到了王座前面容苍白的忒休斯，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那一丝丝血气。</p>

“您怎么会——”</p>

上前几步，光辉当即在安德莉亚的手上亮起，治愈伤势的神术落到了忒休斯的身上。</p>

然而只是下一刻，安德莉亚就感觉一股凉意从头到脚。</p>

她释放出去的力量就好像流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不仅无用，还让人产生了一股发自心灵的恐惧感。</p>

“好了，不用白费功夫了，这不是你能治愈的。哪怕诸神都对此忌惮非常，神术……对它没什么用。”</p>

微微摇头，直到这一刻，看着自己匆忙赶来的女儿，忒休斯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p>

她还很年轻，做事也很稚嫩，但终究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也许她不是自己一开始的选择，但现在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p>

尽管除了亚马逊那种地方，传统的人类诸国没有女王，但他忒休斯也向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p>

何况想到亚马逊，忒休斯就不由想起了希波吕忒。</p>

她曾经带着美神的腰带来诱惑自己，结果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他的品格与能力折服。</p>

在过去，忒休斯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今天夜晚的变故。</p>

“父亲，您这是……”</p>

从方才的凉意中回归神来，安德莉亚的心情更加沉重了。</p>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这无疑证明了忒休斯的伤势不容乐观。</p>

不过对于女儿的疑惑，国王只是微微摆手。</p>

“……安德莉亚。”</p>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不出意外，我就要死了。”</p>

“什么？！可是——”</p>

“听我说完。”</p>

轻声打断，忒休斯看着自己有些慌张的女儿。</p>

这一刻，他考虑了很多东西，但最终，他还是做出了选择。</p>

“一会我会告诉你一切，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p>

“在我死后，你就是下一任雅典的王。”</p>

咔嚓——</p>

忒休斯的声音不高，但却有雷声伴奏。</p>

之前诸神化身搅动的力量终究影响到了大气，本就临海的雅典迎来了一场大雨。</p>

雷电在天空划过，掀起阵阵巨响。暴雨即将降下，洗清雅典内外的灰尘。</p>

然而此刻，安德莉亚的心中没有继承王位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悲伤与无措。</p>

……</p>

“父亲，我记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