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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我为何要被人迁就?”
雪衣丫头果然是没明白她的深意,或者明白了也不当回事。
晏长莺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们雪衣是最好的姑娘,不靠谁也能过得好,可好姑娘也是要人疼的。”
“求人不如求己。”雪衣撇撇嘴,还是不当回事,“我有钱能赚钱,不用靠男人,更不必看男人的脸色,大家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伙,管他呢。”
晏长莺笑起来,这就是她羡慕雪衣的地方,可以像个男子一样独立自主地活着。
而她……
她的人生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大婚办得非常风光,她的嫁妆丰厚堪比公主,又有外祖母主婚,排场比过了任何一个北都的贵女。可惜,父亲母亲没了,他们不在,再风光的大婚也没有意义。
在她来北都待嫁前,父亲在一次押运货物途中被匪徒杀害了,母亲也殉了情。家里如今靠雪衣跟三弟长青照看着。
雪衣陪她来北都待嫁,没多久就离开了,因为要忙生意,可能是太忙了,大婚这日她没能赶过来。
没有家人在场的大婚,晏长莺前所未有的孤单,就如同她的往后余生,就只剩了她自己一个人艰难前行。
新婚第一夜,她的夫君告诉她,他有心上人,过两日就要接回来。她说不可以,起码要半年以上才行。
嬷嬷们教她要顺从夫君,给夫君纳妾是贤妻的表现,可她觉得贤妻也要脸,才过门就允许妾室进门,等于告诉全北都城她不受夫君待见,她晏家虽为商户,可也不允许被人家轻贱。
于是,她的夫君没有圆房,去了通房丫头屋里过夜,用冷暴力来拿捏她。
晏长莺无所谓,可外祖母不高兴,回门那日给她说了很多利害关系,并要求她一年之内生第一胎。
生娃娃,她的孩子生在这样的家里会成什么样呢?能自主吗,会像她一样身不由己吗?
成婚后第五日,裴钰纳了新的姨娘回来。身边的嬷嬷告诉她,要懂得低头服软,圆了房成了正经的世子夫人,才好拿捏姨娘们,如果过了新婚期,她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服软就服软吧,反正她的抗争从来没人在意,她早该认命。
从这日起,她放下尊严对她的夫君笑脸相迎,万般迁就,可换来的是更多的轻视与虐待。
裴钰是个虐待狂,家里的小妾三天两头受伤,一年要抬走几个,连他最爱的那个叫秦惠容的小妾也不能幸免。
秦惠容很懂得讨好她,她一度被她迷惑,与她姐妹相称。她们关系好,倒是换来了裴钰的优待,没多久她有了身孕。
太医检查后说她这胎是女儿,外祖母有些失望,她自己也很失望,因为女儿家生在这样的人家是灾难。
不过,裴钰反而没有不高兴,还说将来要给她寻一个好夫君,给她很多的嫁妆。或许是应了那句虎毒不食子吧,这个男人对待自己的孩子还算有几分良心。
生产之后,雪衣来北都看她,告诉了她一些骇人听闻的事。
雪衣告诉她,晏家被长青母子抢走了,宋国公府也很可能牵扯其中。
“大姐,他们利用我们北上的机会,威胁收买了晏家的几个大掌柜,控制了晏家的生意,他们母子把我们姐妹俩踢出去了。”
“那对母子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呢,背后一定有人相助,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晏长青居然在北都城开了天衣纺。”
“北都城这地方,没有门路的外地人想在这里做生意很难,晏长青跟我们姐妹俩闹翻,却这么快在北都城立足,没有他人相助是不可能的,我这次过来就是为调查此事。”
“我发现天衣纺的掌柜与一家叫做刘记胭脂铺子的掌柜多有往来,还曾见裴钰进去过几次,因此我怀疑,是宋国公府在背后支持晏长青母子。”
晏长莺被这一切震惊,“这,这怎么会……那刘记胭脂铺子是裴钰以我的名义开的,说是将来留给孩子做嫁妆。”
“果然是他!”雪衣咬牙切齿道,“竟是打了图谋晏家家产的主意,可恨长青糊涂,竟为他们做嫁衣!”
晏长莺懵了,怎么会是这样呢,外祖母那样有权势,宋国公府怎么敢呢?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会不会伤害雪衣?
“雪衣丫头,你不要再查了,说不定是有大阴谋,说不定牵扯了党争,你一个姑娘家,如今又没了依靠,斗不过的。”
“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大姐你放心,我不会硬碰,我打算另起炉灶,再创一个晏家出来,这口气我一定会出。”
雪衣这段时间一定吃了不少苦,脸颊都没肉了,晏长莺心疼地看着她,“对不起,大姐没有用,不能助你。”
“大姐不必担心我,倒是你自己该小心,裴钰没安好心,外祖母所谓的政治联姻应该是失败了,你才是最危险的。”
晏长莺感到六神无主,她不懂政治,如今又没有父母依靠,外祖母也只是把她当作联姻工具,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一帮雪衣。
“我没关系。”她只能尽量让雪衣不担心她,“只要外祖母不倒,裴钰就不敢对我如何,倒是你自己,你想东山再起,他们必定视你为眼中钉,你一个姑娘家,还是稳妥些好,钱够用就好了。”
“知道了大姐,以后我不能常来看你,你多给我写信,若遇到难处千万告诉我,还有,看好自己的嫁妆,我看宋国公府抠门得很,八成没什么钱,肯定要图你嫁妆的。”
晏长莺这段时间已经被裴钰骗了不少钱,她没敢告诉雪衣,怕这丫头找裴钰算账。
自这以后,她给雪衣丫头的信就只有喜没有忧。她说裴钰对女儿很好,对她也很好,说外祖母很关心她,经常派人来嘘寒问暖。
可实际上她跟女儿都很不好,因为她拒绝给裴钰钱,他对她就没了耐心,打她骂她,对女儿不闻不问,就连女儿生了病也不管。
无非就是如此了,晏长莺常常这样宽慰自己,比起雪衣的难,她遭这点罪实在不算什么,怎么好再拿这些永远解决不了的事给她添麻烦呢。
生了女儿后半年,她再次有了身孕,太医诊断说八成是个哥儿,这无疑重新给了她希望。生了子,女人才算是有了依靠,只盼他将来争气,能保护母亲跟姐姐。
她不知道,她跟女儿的噩运就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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