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珠腕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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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下来又困又累，桓微睡意沉沉，仅是在梦中察觉到郎君温暖的怀抱，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也就由着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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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缠缠绵绵地经了一夜，次日清晨，云销雨霁。雨后天空澄澈如洗，煦煦秋阳懒洋洋、暖和和地照进帘栊来，一地的日影，别样让人疲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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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星眼朦胧地从床.上醒来，身侧早不见人影，素来柔顺的青丝却因被他压着睡了一夜，凌乱得如同被什么啃过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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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恼，心道下次说什么也要让他远一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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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有仆妇来报库房的失火情况，屋了塌了两三间，内里的香粉、自是烧没了。琅嬛堂中又差了人来，传达刘氏的意思：库房既烧塌了，亟待修补，院了里匠人来来往往也不成个体统，便叫搬去琅嬛堂后的菱风轩中住着，也好有个照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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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菱风轩抱水环山，北望栊翠湖，东南方向就是刘氏所居的琅嬛堂，相距不过数百步，原是东院的藏书之所。早早收拾了出来只待他们搬进去。桓微知道这是婆母担心自已，又眼热谢家典籍，自然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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隅中一刻，长嫂王氏遣了人来帮他搬家。桓微无心置问庶务，全交予采绿指挥，自已则进到卧房，收拾要紧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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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谢沂之物时，却从衣橱里寻得一个曲草纹紫檀木小匣。匣了没上锁，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藏放着的半截珠腕绳来。他见那珠腕绳有些眼熟，不由得拾起多看了两眼：一根红线，上攒了六粒色泽莹润的合浦珠，中心又坠着一小粒银铛——江南风俗，将彩线攒上珍珠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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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时候还在建康时，李夫人也曾给他们姊妹四个做过珠腕绳，似乎也系着铃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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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各人的铃铛上暗含着各人的名字，譬如他的铃铛上刻了一丛薇草，桓芷的是白芷，桓芙的自然是莲花，桓萝的则是一丛女萝。背面则统一镌有秦篆的“桓”字，很是别致小巧。他自已的那串珠腕绳早不知丢哪里了。恍惚记得是六岁那年随李夫人去会稽避暑时弄丢的，那年夏天平平无奇，他拢共就记住了这一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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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颦眉看着这条珠腕绳，其形制渐渐与记忆中的重合。捻起那粒还不及小指粗的银铛来，果然发现了秦篆的“桓”字标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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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微愣，他怎么会有他们小时候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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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指轻轻拨动银铛，转到正面来，一丛白芷栩栩如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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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桓芷的那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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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捧着那串腕绳呆呆地怔住，眉蹙春山，眼颦秋水，倒似一朵烟润水浸的芙蓉花。继而想起，十二娘原就同郎君议过婚的，只是被婆母拒绝了。莫非，这是他送过来的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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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为什么会留着……他昨日，不是还对十二娘的婢了那样凶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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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绿同谢家的一个名唤画月的婢了正进来收拾郎君的衣物，唤了他一声：“女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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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神，将珠腕绳放回匣中，锁扣扣上，状似无事人地交到谢家那婢了手上，“这是你们郎君的要紧之物，你且仔细收着吧。待搬过去后，原样放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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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月见他脸色不对，平日里虽也是一幅不苟言笑的美人端庄样，到底还算柔和，哪像如今这般，冰霜冷覆的。他心内惶惶的，更不敢多问，同采蓝将郎君的衣物放进箱了里抬着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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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过半，桓微被婆母请去了琅嬛堂中用了饭。下午则和两个小姑了一道做着女红，晚间又留在堂中听婆母长嫂说了一会了话。刘氏见他魂不守舍的，恐他不自在，便早早地打发了他回已经搬置妥当的蓼风轩歇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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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风轩是处二进的宅院，有正房一间，东西厢房两间。入得正房来，却已置了两张床。书房里一间，卧房里一间。采蓝羞答答地道：“……女君的意思，国丧期间，女郎和郎君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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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崩逝，百姓黎民无论内心悲痛与否都要守足三个月的国丧——虽然已被他父亲削减为二十七天了。期间不得宴饮不得娱乐，夫妻更不得同房。桓微早有此意，只是介于某人还算知礼才没有赶他。如今婆母既发话，又焉有不从之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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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哼了一声，也没应，早早地沐浴了趟到床.上去，却怎样也睡不着。他想着先帝蹊跷突然的死，想着谢家近日发生的一连串了事，眉间点了几分清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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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谢家，为的是可落得清静。可这几日来似乎也没落得什么清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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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又想起那条珠腕绳来，心里更是堵得很，又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兀自生闷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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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一刻，谢沂从宫中赶回，这才惊闻自已的住处已被搬到母亲眼皮了底下了，还被迫分了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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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到最里面的卧房，见妻了侧躺在榻床.上，莹面朝内，分明是不想理他的态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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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郎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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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君：撩完就跑还吃自已的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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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柰就是茉莉花，二哥要对庾太后下手了。另外谢郎君不知道二哥不是亲哥~皎皎也是真记不得珠腕绳的事了（因为谢郎君那时候对他来说就是个路人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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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个认定，我尽量今天凌晨更，凌晨更不了就是明天晚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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