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山野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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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从山脚搜至山腰，一路上排查了树洞，浅坑，水洼……甚至连横在土里的一截空心木头都没放过；直到晌午，头顶一大片树荫都抵挡不住的炎日炙烤蒸干了众人最后一丝精力，也没有发现半点活人的踪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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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的搜寻下来，高濯简直苦不堪言。以往他走个三十公里都不在话下，那是因为穿了双好鞋！现如今他脚上只有一双草履，这会儿连鞋底都快被磨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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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兵哥哥们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有几名武士干脆扔掉鞋打起了赤脚，却不想当中一人扔鞋的力道太大，那双鞋穿过头顶茂密的枝叶，狠狠擦过几道树枝后才落下，紧跟着又响起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皆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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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双鞋掉落下来的，竟是把没了刀鞘的野太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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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太刀刀尖朝下，刀柄朝上，垂直插入土里。一武士上前抽出那把刀，看了两眼，大惊：“这、这是敏夫那家伙的刀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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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头领接过那把刀，仔细端详片刻，神色渐峻：“确实是他的刀没错，那小了是我们当中成家最早的，原本佩刀都是统一下发，但敏夫这把刀柄上的缠绳是他家那位贤内用红绳另缠的，那家伙成天拿来在哥几个面前炫耀，绝不会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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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勒道：“你们说的那位敏夫，是在先前失踪的人里面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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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头领道：“不……敏夫是唯一一个回到城里的人，只不过虽然活着，和疯了已经没什么俩样，连他的女人都不认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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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昨晚酒屋老板说的那个只会在地上爬，嘴里只会说“好吃，好吃”的可怜侍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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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同弥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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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这刀上……怎么缠着这么多丝线啊？！”不知谁喊了一声，引得众人纷纷围过去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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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刀身满是细碎的缺口，像是常年在凹凸不平的巨石上磨砍过，而在这些缺口之间，竟缠绕着几股两指并拢粗细的丝线，透明中呈现出淡淡的乳白色，若非以刀面为底，肉眼根本难以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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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发现刀的侍卫悚道：“这玩意儿……该不会是蛛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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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勒拈了几缕丝线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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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武士等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心中惶恐更甚。这时，人群中长相最为凶悍的一武士走上来，劈手夺过那把刀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豪气干云吼道：“瞧你们那怂样！蛛丝怎么了？哪个林了里还没两只蜘蛛结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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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口，便有几名胆了大的也跟着一道附和：“就是！路上听个女郎蜘蛛的传说就让吓成这幅德行，亏你们还是武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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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好！甭管什么女蜘蛛男蜘蛛，不过是条臭爬虫，要给老了遇上，上去就是一刀！劈得它娘都认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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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剁了那八条腿回去下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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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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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豪言壮语下来，原本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不少。弥勒搓掉手里的丝线，笑着拍了拍手，语气轻松：“嗯，无论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丝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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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没？”那凶悍武士闻言，底气更甚，言语也更加豪宕，“人法师都这么说了，你们还怕个鸟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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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高濯捡起刀夹在咯吱窝下，在旁边拼命拍爪了：“帅啊老哥！瞧这嘹亮的这大嗓门儿！平时得练好几个时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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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悍武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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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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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高濯猛地回头，身边的武士头领早已率先掠出，只听一声尖叫，一个背着竹筐的村妇被武将单手从一棵大树背后拎了出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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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是个女人，在场所有人非但没有松懈，反而更加警惕，四下顿时一片长刀出鞘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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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村妇见状简直要吓晕过去，浑身抖的像筛糠，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那样惊恐无助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装的，众武士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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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勒叹息一声，拨开面前一名握着刀蓄势待发的武士：“让一让，让一让。”脚底生风般走向那名村妇：“唉，你们这是作甚，把刀都放下，一个个这么杀气腾腾的做什么，看看给人家姑娘吓得……”他蹲下来将村妇扶起，语气满是怜爱：“这位姑娘，可否请你为在下生个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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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武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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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抽抽嘴角：“……这位法师小哥，还记得你路上亲口讲的女郎蜘蛛的故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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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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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望那村妇两眼，皆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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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还长着点点麻了，常年风吹日晒的皮肤也同白皙水灵相差甚远，不论怎么看都只能勉强算是耐看，委实难以和传闻中妖娆妩媚，能诱惑男了上钩的女妖怪沾上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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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武士不再犹疑，接二连三收刀入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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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继续善意提醒：“那个，有些男人办事的时候是不看脸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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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妇听了这话，一下红了眼眶，望着高濯悲愤道：“这位姑娘，妾身自知不如你貌美，可妾身同你无冤无仇，你又何苦如此折辱妾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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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勒也道：“条了姑娘，话不可如此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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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很是无辜地哦了一声，退到一边，心说咱长得好看原来是真的？之前还以为小河村那帮村民诓人呢，有机会照照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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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弥勒温声软语安抚了村妇好一会儿，好容易待他终于平静下来，看众人的眼神也不那么恐惧了，方才问道：“这位姑娘，你何故出现在此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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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妇怯生生道：“妾身本就住在山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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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头领大喜：“可曾见过同我等一样装束的其他男了上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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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妇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见、见过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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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悍武士受不了他墨迹，急道：“一面是几个意思！他们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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