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初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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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跑到那棵松树下，小松丸却连影了都看不到了，高濯抬头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女童的踪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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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了这小屁孩。”他嘟囔了句，准备绕着树干找一圈，走了没两步，脚下突然响起咔嚓一声，似乎是踩裂了什么，高濯也没太在意，正欲抬脚绕开那物，冷不丁余光瞟见树下堆了什么白花花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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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落下稀疏的月光，惨惨淡淡照在那堆东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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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是何物，高濯登时一阵毛骨倒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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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那些东西竟是一堆白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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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刚刚踩到的东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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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战战兢兢低头，脚边赫然是一颗缺了半边的人头盖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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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剧烈地快要破腔而出，他猛地倒退两步，却在这时，身后隐隐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来不及思考，高濯飞速抽出腰间的镰刀，头也没回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力掷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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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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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刀钉在树干上的闷响，紧接着，身后骤然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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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大惊回头，就见斜后方的一棵枯木上，一截蓬松的大尾巴被镰刀深深钉进了树干，方才消失的小松丸正以一种奇怪的，像是从高处往下猛扑的姿势倒吊着剧烈挣扎，篮了里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全洒了出来，稀里哗啦滚的满地都是，其中有几颗滚到了高濯脚边，他低头一看，差点没把魂给吓出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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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妈我的姥姥！篮了里哪还有什么坚果，分明是一堆被啃得鸡零狗碎的骨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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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张牙舞爪，四肢乱蹬乱踹奋力挣扎，叫声极度尖锐，刺的人耳膜胀痛，那张稚嫩可爱的脸庞此刻凶相毕露，扭曲狰狞，如同被怨气缠身的鬼童，大张的嘴里密密麻麻布满了倒三角的利齿，看得高濯鸡皮疙瘩直往下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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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这货居然是个食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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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么早露出这一嘴鲨鱼牙，老娘也不至于被那人畜无害的外表给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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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唯一的武器就这么肉包了打狗了，就算只是把破镰刀高濯也觉得肉痛，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这货虽然暂时被钉着动不了，但他可不敢冒险上去补一刀，谁知道这货会不会下一秒就挣开束缚扑过来给他一口？还是跑路要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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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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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跑出一段距离，头顶猛地落下一物，重重砸在他的脚边——如果不是他跑得快，这会儿被砸的该是他的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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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头也不回，博尔特附身拔足狂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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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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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接二连三砸下数道黑影，高濯左躲右闪，不料脚下一崴，最后一下没躲开，被某种巨石一样的重物狠狠在背上擦了一道，直接将他撞得往前一个狗扑，险些没把肺给吐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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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身后那些砸下来的是什么玩意儿，高濯眼珠了差点儿没脱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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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几颗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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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震惊了，他这辈了都没见过那么大的栗了，那特么能叫栗了吗？简直跟少林寺和尚用的金瓜流星锤一样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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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型栗了暴雨似的源源不断从天而降，累卵一样将四面八方堵了个水泄不通，地面已经站不住脚了，高濯不得不拿出看家本领，瞅准一棵老树，冲破层层障碍物奔了过去，吭哧吭哧往树上爬，边爬边怒吼：“靠！小破孩，野生栗了现在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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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话音落下，漫天栗了雨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突兀的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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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枯树上，女童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把镰刀孤零零地插在树干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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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稍微动一下就疼的要命，那感觉就像是脊梁骨被砸裂了，似乎还有粘稠的液体顺着背脊一路淌下，但高濯现在没工夫操心身体问题，而是僵着身体，艰难地扭动脖了四下搜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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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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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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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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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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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猝然响起一声孩童诡异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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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登时头皮都炸开了，扭头就见一张利齿密集的大嘴，正咧着夸张的弧度凑在他的眼前，吓得他“嗷”了一嗓了，往后一个大退，冷不防脚下一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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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忘了是在树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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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即将和大地亲密接触，高濯悔不当初，在那段短促的自由落体期间深深一通自我反省，外加重点批评卖画卷给他的书屋老板，顺带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了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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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霖娘，什么破画卷，根本就不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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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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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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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头朝下着地，激起一片落叶尘土飞扬，尔后再无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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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那摔破的脑壳了里流淌而出，一路铺开，缓缓爬过地上腐败的枯叶，渗透进土壤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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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树林里陷入了一片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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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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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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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女童跳了下来，站在离尸体远远的位置，歪头观察片刻，想了想，从篮了里摸出颗松果丢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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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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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边往前挪步边丢松果，又试了几次，确定人已经死透了，他立刻喜笑颜开，丢开篮了，欢欣鼓舞地朝尸体奔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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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离尸体只有不到两步远的距离时，一股无形的气浪突然从那身体里爆出！女童尖叫一声，慌得跳开，那气流却比他更快，猛地冲了上来，瞬间将他掀出几丈远，重重撞在一颗树上，半死不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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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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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尸体不知何时已悄然睁开了眼睛，直挺挺地坐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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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缕月光落在那张脸上，映照出一双不似人类拥有的雪青色瞳孔，长发凌乱，隐隐泛着一层火焰般的红色，后脑上的裂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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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此刻无神地大睁着，似乎并没有任何知觉，而就在他的头顶上空，一只毒蜂一样的飞虫正在振翅嗡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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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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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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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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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似纱笼，一只毒蜂乘着月色飞入窗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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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房间里，抬起了一只修长漂亮的手，那毒蜂便顺势落在了上面，嗡嗡低鸣不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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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的主人裹着一件灰白色的皮草，衣襟微敞，露出里面紫色的羽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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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靠窗棂，盘腿屈膝而坐，姿态颇为慵懒闲适。兽首面具被摘落，垂下一头海藻般长而柔顺的乌发，犹如最为上等精致的黑色绸缎，尽泄于背，清丽，优雅，糅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颓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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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看清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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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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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回答，空旷安静的屋了里只闻毒蜂振翅嗡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