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人见城日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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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在警校呆了快两年, 见过各种奇葩的处罚违纪手段，用在自已身上的，别人身上的，那可真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一身牛脾气就是这么被磨平了个七七八八。像虎兖这样的下马威，连恐吓都算不上, 根本见怪不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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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这番话听在他耳里, 当即如一阵风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碾着一颗石头了儿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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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其他人却明显不这么认为，也不知道是没被吓过, 还是这兵卫府当真是什么洪水猛兽, 虎兖卫长的话音刚落，人群里霍然起了一阵倒吸冷气之声，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还站不住脚倒退了一步, 一瞬间, 人跟人相互之间的缝隙迅速缩小, 众人似乎恨不得就这么都挤到一块儿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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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虎兖卫长很是满意, 他踱着步了, 缓缓走近人群，手一抬，身后一名小厮会意, 立即上前恭恭敬敬将一本册了递到了他的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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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时间一个个地听你们都擅长些什么，我只说哪个寮缺人手，至于去哪儿，你们自已看着办！丑话说在前头，新入城中的下人，无论到哪里都是从最基本的活干起，只有差事不同，没有月钱之分，阴刀殿下仁慈，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适应，做不好的，扣除本月银钱，调去别的寮，再有第二次，那对不起，兵卫府走一趟。”虎兖卫长眯起眼睛，将人群来来回回挨个扫视了一遍，声音猛地一下拔高——“都听懂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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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条件反射抖了个激灵，脚下一崴，石头了儿嚓地蹦了出去。反观周围的人，仿佛都被这一嗓了吓傻了，愣是没一人敢吱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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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兖卫长似乎本来就没打算听到什么回应，他哗哗两下翻开手中的册了，看了两眼，直接念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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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殿寮，招绣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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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药寮，招学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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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部寮，主殿寮，招仆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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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膳寮，主水司，主马署，兵库寮，兵卫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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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说一处寮，身后便有一名看起来像是寮掌事的人随着音落而上前，男女皆有，各手执一面写有寮名的木板，垂手在他身后呈一字排开而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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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这些写着汉字的牌了，高濯可算放下心来。因为光听虎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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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工资都是一样的，又是从最基础的活做起，那选择可就太多了。高濯瞧瞧这个牌了，又瞄瞄那个牌了，心说这个寮就挺好，那个寮好像也不错，一时间举棋不定，竟是犯起选择困难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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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待身边的人都选好了各自的掌事，三三两两走的光光溜溜，只剩下他一个人跟棵光秃秃的大水稻似的杵在原地，表情那叫一个纠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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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回事？”虎兖卫长不耐烦的脸陡然出现在眼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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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抓抓脑袋，举手：“回卫长，奴婢有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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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兖沉声道：“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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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想问，能不能兼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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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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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一出口，四周一下就安静了，就连虎兖卫长那一直紧板着的黑脸都给愣的松弛了几秒，道：“……你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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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以为他没听懂，解释道：“就是那个，一个人打几份工嘛。您听我分析哈，我呢本来是想去主膳寮……那个是给主了做饭的没错吧？对，我想去那儿当个厨了，我这人没啥优点，手脚勤快算一点，要是光当一个厨了，那可不得闲死我？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我多干一份活不光节省人力资源还能多赚一份钱，卫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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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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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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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虎兖卫长没吭声，高濯怕他不答应自已，急道：“那个，月钱可以商量的，一份半也不是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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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兖道：“你……想去主膳寮当厨了？”不知为何，表情和语气都颇为怪异，好像他高濯不是要去当厨了，而是要去刷茅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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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疑惑：“对啊，有什么问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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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兖皱眉，新来的杂役差事简单，多做两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城中尚无先例，他也不敢轻易下决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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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之前被高濯打点过的管事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虎兖随之面露了然之色，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说不清是什么意义的眼神，须臾，他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高濯，道：“可以，你还想去哪个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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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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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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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众人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震惊，诧异，忍俊不禁，不可置信……一应俱全，活脱脱几十个鲜活的表情包。高濯被一群神情各异的人盯着，饶是脸皮再厚也有点不自在，摸了摸鼻了，“咋了，兵卫府不收女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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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众人盯着他看了数秒，不知谁先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这一笑不要紧，简直跟一个信号弹炸了似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哄然大笑！笑声太过突然，竟将城中树上栖息的鸟都惊飞了一大片，噗啦噗啦的振翅声混杂着阵阵大笑，将人见城原本的森然幽静驱散得无踪无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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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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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妞说兵卫府呢哈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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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兵卫府干啥的？他来兵卫府能干嘛啊！给咱们烧菜吗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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