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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胡髯求利
当程三五来到胡髯楼时,门外早已被各家车马堵得水泄不通,几位达官贵人门下的仆役为了争抢道路,正在口角推搡。
“哎哟,人这么多啊。”
程三五骑在马背上,伸长脖子远远观瞧,尽管预料到胡髯楼开业必定会有众多豪贵捧场,但这场面还是出乎意料。
当程三五还在烦恼怎样挤进胡髯楼,身后却传来熟悉声音:“真巧,程郎也来了。”
回头望去,就见一辆朱轮青盖车缓缓驶近,绛真与阿芙同在车中,与程三五同行的秦望舒立刻靠过去行礼。
阿芙此时身穿竹青袒领小袖窄衣,腰束云青色长裙,肩上绕着鹅黄披帛,露出胸前大片雪肤。
而相比起清新秀丽的阿芙,绛真却是明媚艳丽得多,樱色锦缎齐胸襦裙,胸口处绣了一大朵牡丹花,借着两团沃雪跌宕起伏,显得尤为鲜活灵动;外面披了一件滚金镶边的茜红色大袖衫,薄纱质地,可见藕臂招展。
“你们也收到请帖了?”程三五问道。
“怎么?如果我没收到,你就不打算请客了?”阿芙手里晃着一把缠花绢团扇,神色慵懒、语露幽怨:“果然男人都是负心汉,自己混出头了,便忘了过往情分。”
此时左右路人甚众,他们得见青盖车中一对美人,自然生出几分倾慕之意。听到这话,都纷纷朝程三五投来或责备、或轻蔑的目光,还有人窃窃私语,说什么“喜新厌旧”、“有眼无珠”之类的话。
程三五面露无奈,只得上前说:“这是老苏的生意,我是他好兄弟,当然要来捧场。”
阿芙摇扇不语,绛真解释道:“程郎有所不知,苏掌事的胡髯楼开业,需要歌舞助兴。他亲自递请帖到天香阁,希望我能帮忙。”
“哦,原来如此……”程三五也没法反驳,苏望廷安排周到,对一切可以利用的对象,都会使尽手段发挥其用处。
“跟我们来吧。”绛真笑眯眯地说:“苏掌事已经在侧门安排人手,程郎就不用跟那些俗客去挤了。”
果真如绛真所言,苏望廷让自家大郎在侧门守候。苏家大郎见是程三五和阿芙来到,当即下拜。
“行了行了,哪来这么多礼数?”程三五嘴上这么说,手指着门外马车:“这一车仙文绫就当是胡髯楼开业的贺礼,你让人搬走吧。”
“这怎么能行?”苏家大郎:“我们哪里能收程叔的贺礼?父亲要是知道了,定会责罚小侄!”
程三五哈哈笑道:“怕什么?就当是我给桂丫头准备的嫁妆,总不能让某些人比下去!”
阿芙知道他这话是在说自己,也不反驳,只是用团扇掩面而笑。看着程三五在苏望廷一家面前显露天真蠢态,倒也是一项难得取乐。
苏家大郎将程三五一行安排到二楼雅间,此处可以临槛俯瞰一楼舞台。
“还请几位稍待,我这就去叫父亲过来。”
程三五赶紧叫住苏家大郎:“急什么?伱爹眼下忙得团团转,别去烦他。先给我弄两盆山煮羊解解馋!”
苏家大郎称是告退,不过片刻,苏望廷便跟着两盆山煮羊一同来到。
“老程,我听大郎说,你还送来一车仙文绫做贺礼?”苏望廷先是给阿芙等人行了个礼,然后便说道:“你哪来的这么些绢帛?”
“我这不是给内侍省干活嘛?那肯定有赏赐啊。”程三五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将一盆山煮羊放到自己面前,连吃带喝起来。
苏望廷则埋怨道:“你这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得了赏赐,不仔细归置家计产业,胡乱挥霍,这怎么行?”
程三五瞧了阿芙一眼,对方笑而不语,接过秦望舒递来的一杯葡萄酒,浅抿一口。
“我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用不着打理啥家计产业。”程三五摆摆手,没有明说自己接任昭阳君的事情。
苏望廷甚为无奈,他知晓程三五是个粗疏性子,手里留不住钱,给他千贯万贯,估计也是转眼花光,根本不会量入为出、细心打理。
或许有阿芙在身边,能让程三五省却许多后顾之忧,但作为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苏望廷并不希望程三五所有事情都被阿芙把持。
“这样吧,你送的那车仙文绫也值不少钱,我就当做是你给胡髯楼投的本金。”苏望廷说:“每个月经营获利,给你一部分息钱。以后你有什么花销,直接来胡髯楼拿钱,或者我让大郎给你送去。”
“哎哟?这怎么像是攒本钱做买卖?”程三五在苏望廷身边多年,对于这点生意路数还是能看懂的。
苏望廷也坐下来:“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在东市开胡髯楼?这可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产业。”
“老苏,你这生意眼看越做越大啊。”程三五连连感叹,然后望向阿芙:“喂,你不帮帮忙吗?”
绛真轻轻推了程三五一把:“程郎好狠的心,奴家天香阁都已经来捧场了,难道还嫌不够?莫非奴家姿色已衰?”
不等程三五答话,苏望廷连忙道:“绛真姑娘说笑了。胡髯楼得姑娘屈尊移驾,可谓是蓬荜生辉,不敢让姑娘再多劳动。”
阿芙轻抚团扇绢面,缓缓道:“胡髯楼气象已备,来日应有许多豪贵客人,我会安排人手来此。但请苏掌事放心,不会打扰你做生意,而且能够帮你挡走一些不长眼的恶客贼人。”
苏望廷一听就明白了,阿芙是要通过胡髯楼来进行监视往来客人、刺探消息,而这等同是让苏家的产业置于内侍省庇护下,他赶紧叉手致谢:“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说完这些,苏望廷又要忙于招待其他客人,只能连声致歉退下。
“多谢你了。”程三五忽然说。
“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阿芙微微一笑:“你担心其他人对苏家下手,干脆让胡髯楼成为内侍省监视往来人物的绝佳场合,从而处于超然地位,将来不论是谁管事,也要保全胡髯楼。而以苏望廷长袖善舞的本事,也注定他地位牢固。”
程三五嘿嘿发笑,没有多说其他,只是埋头喝汤吃肉。阿芙一旁的绛真与秦望舒都带着微妙眼光看向这个男人,算是再次领略到那隐藏在愚笨表象之下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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