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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后恢复如常的阿芙笑着说:“扬州自古繁华富庶,早在南朝便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的说法。能在此地担任都督府长史,可是要比长安舒坦多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光是运河上那数不尽的船只,我就看得出这地方富得流油。”程三五来到阿芙身边,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青楼嫖宿啊?”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阿芙不见丝毫羞色,一肘顶开程三五:“先办正事,了解一下逆党情况……长青,我给你留几个人,有什么不方便处理的事情,让他们带话便是。”
“好。”
离开渡口,程三五与阿芙带着手下随从赶往江都城。
江都城内虽也有坊市规制,然而沟渠水道密布,官河、浊河、邗沟贯穿重重坊墙,里坊之间的分隔远不如长安洛阳那般森严明确。
并且由于水网密布,使得城内桥多船多、水陆相连,寻常百姓出行往来,几乎没有以骡马代步,而是乘坐轻舟小船。
不仅许多店肆临街沿河而设,就连小商小贩,也懂得撑篙摇橹,乘坐舟船沿着沟渠水道叫卖吆喝,风土人情与长安洛阳截然不同。
反倒是程三五骑着枣红大马,显得尤为独特,偶尔引来路人留意目光。
“楼下这位好郎君,请问你胯下良驹价值几何?”
正当程三五左顾右盼、观察市井之时,路旁酒肆二楼处,几名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凭栏而立,朝自己高声招呼。
程三五闻言一愣,对方朗声笑道:“如此威武雄壮,莫非是西域的汗血宝马不成?不知两千贯钱让于我等可否?”
“两千贯?”程三五有些吃惊,虽说他几乎不曾为钱财发愁,但也清楚两千贯钱是大数目,赶紧低头对枣红大马说道:“喂,他们说要两千贯买走你,要不……”
结果话还没说完,胯下枣红大马好似发了狂般,带着程三五横冲直撞,一路引起不小骚乱,还把几个倒霉行人撞进水里,闹得鸡飞狗跳。
酒肆上的富家子弟们见状哈哈发笑,也没有为错失良驹而失望,仿佛只要寻到乐子便好。
程三五眼看要撞进一家瓷器店,当即翻身下马,身形一沉,双手猛扯缰绳,奋起神力要将马匹强行拽住。
孰料一向神力的程三五竟然落入下风,被发狂的枣红大马一通乱甩,双脚根本没法站住。
便听得一声马嘶,程三五耳边狂风呼啸,整个人被甩飞出去,准确跌入水中,扬起大片水花,引得沿岸左右百姓惊呼。
等阿芙等人匆忙追来,就见枣红大马立在岸边,刨蹄喷鼻、摇头晃脑,倘若化作人形,只怕是一位泼妇临河叫骂的模样,寻常人不敢靠近。
看着程三五一身狼狈模样爬上岸,阿芙正在给枣红大马梳理鬃毛,听她笑道:“你这匹马可不简单,我还是头回见识你在力气上吃亏。当初在西域,你甚至能跟潜沙地龙较劲。”
“你这婆娘……”程三五将头上几根水草扯下,嘴里骂骂咧咧:“不就是说句笑话吗?用得着这样当街撒泼?”
阿芙眉目微动,察觉到枣红大马再度躁动,当即抿唇轻啸,发出常人听不见的声音,迅速让马匹恢复平静。
其实阿芙在早先便隐约看出,程三五这匹枣红大马不是凡种,但不好确定。如今仔细端详,发现这匹马同样暗藏旺盛生机,仿佛是庞然大物被塞进一个小小躯体之中,即便这“小小躯体”在马群中也是异常雄骏。
“弄得一身泥水,要先找个地方换衣裳。”程三五深感不适。
“正好,内侍省驻所就在附近。”阿芙示意秦望舒先行一步,然后几人牵着马,来到一座临水织坊。
这织坊占地不小,步入院内,便能听见密集的织机声响,抬眼望去还能看见许多布料被高悬挑挂,迎风拂动。此间往来女子甚众,也有各色商人出没,显然是来购置绢帛。
织坊内有人主动上前带路,将众人引至深处厅室,等程三五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就见阿芙和一名风姿卓绝的美妇人对席而坐。
“嗯,果然人靠衣装,你现在这样比过去好看多了。”
阿芙以手支颐,扭头望向程三五,此刻他穿戴整齐,一身湖青色锦绣襕袍,下摆处渐变成墨绿,仿佛一汪深不可测的碧水寒潭,袖口收窄便于持弓执兵,腰上蹀躞带镶金饰玉,贵气非凡。
程三五低头打量自己,就算是从不在意形容打扮,此刻也不得不赞叹服饰之精美。而且跟想象中昂贵衣物穿着繁琐不同,这件湖青襕袍十分熨帖,让他不得不朝美妇人问道:
“叶主事,莫非你早就知晓我的身量?这衣裳怎能如此合身?”
“昭阳君说笑了。”美妇人放下茶碗,轻摇绣花团扇:“我们绣云坊不光做绢帛织造的生意,也为客人裁制衣裳,自然备下许多款样。这件湖青襕袍,正是江淮当下时兴,不论贵家公子还是名门侠士,皆颇好此样。昭阳君既然喜欢,我稍后命人多备几套送上。”
“呵呵呵,那我这回可是无功受禄了。”程三五笑着来到席案旁坐下。
这位叶主事便是内侍省安排在扬州的密探,只是她并非隐秘行事,而是在江都城最好地段开设织坊,生意做得极大。
“昭阳君和上章君来扬州地界办事,妾身岂能毫无表示?”叶主事为程三五斟茶:“只是妾身尚有一事请教——不知上一任昭阳君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不知道?”程三五瞧了阿芙一眼,这才发现内侍省并未张扬昭阳君更替之事。
“上一任昭阳君妄行无端,已经被清理了。”阿芙语气平淡,示意程三五。
叶主事当即明了,随即略带遗憾道:“可惜此事没有武林中人见证,否则昭阳君起码能够获得十万贯银钱。”
“啊?怎么回事?”程三五一脸不解。
“上一任昭阳君名叫范中明,曾是江淮一带凶名赫赫的采花大盗,被他所害的女子已过百人。”叶主事以团扇遮掩半张俏脸,眉眼带着几分狠辣味道:“为了对付他,江淮各家武林名门联手颁下悬赏,只要能诛杀此人,便能拿到十万贯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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