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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孙乐走到一个城镇,天色已晚,他住进一家旅店。
正吃饭间,忽听得店老板孙广唉声叹气,不知为了何事。
孙乐就问道“大哥,为什么如此?如果有什么难事,不妨说说,我们都姓孙,是一家子,不要客气。”
孙广说“我有一个表弟王能,去年春天从家中来找我要做个活计。我当时外出,未能见面,他就投在南横街瓦匠铺白德那里做工。这白德是个秃子,专讹外省新来的人。王能干了一年多的活,也没使着几吊钱。白德说他是我的表弟,找到我这里了,他二人一算帐,他倒说我表弟还欠他五十吊钱,硬行讹诈。我认着是真欠他的呢,问表弟王能,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我就把钱给了白秃子了。他走之后,我才问明白,是白秃子讹诈我。你说可气不可气?”
孙乐闻听,说“青天白日随便讹诈人可不行,待明日我给你问个明白。”
孙广看孙乐的身架,就知道他是个会武功的。便躬身谢道“多谢老兄帮忙,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一家人向着一家人。”
天色已晚,大家安歇。
次日天明,孙乐换好衣服,出了旅店,并未说给孙广知道,直奔南横街,来找瓦匠铺店主白德。见是南北小胡同路东的门,清水脊的门楼,门上贴着对联,书写是太平真富贵;春色大文章。成龙用手打门,从里面出来一个人,身穿青洋绉棉袍,足下青缎皂鞋,漂白袜子;身高六尺,面如姜黄,头上少发,细眉圆眼;腰系蓝洋绉褡包,带着青缎子跟头褡裢,上扎着“白”字,。此人仿佛刚起来的样子。
孙乐过去说“借光!这里有个白老板在哪里住?”
那人说“找他做什么?”
孙乐说“我是山东人,上此地来找朋友,没找着。我来找小工活做,不知有没有?”
那人说“我就姓白,名德。你跟我到茶馆,有话再说。”
孙乐同此人出北口,至大街路南泰兴轩茶馆。他二人进去,方至大堂,见西边有八仙桌一张,一边有板凳一个,上边放有瓷茶壶一把,两个细白瓷茶盅儿。跑堂的有二十来岁,身穿半大蓝布褂,白布袜子,青布的双脸鞋,青布油裙,上镶着五福捧寿,手拿铜壶,先倒半碗漱口水。
白德在北边板凳上坐下,跑堂说“白大爷,你来了?”
白秃子说“来了。”掏出包茶叶放在桌上,跑堂的赶紧拿起打开,放在壶里泡上,将壶盖儿盖上。
孙乐在白德身后站立,如同跟班似的。白德说“你坐下说话。”
孙乐故意装起傻来说“有白大爷在此,我不敢坐。”
白德说“你坐下就是了。”
孙乐在南边板凳上坐下,跑堂拿了一个盖碗,又给孙乐泡上一碗茶。白德说“你喝完了茶,就吃饭吧。这茶馆里也做饭菜。”
孙乐说“我没有钱。”
白德说“我给吧。”
孙乐喝了两碗茶,叫跑堂的说“你给我要菜。”
跑堂说“你要什么?”
孙乐说“白大爷,咱一同吃就是了。”
白德说“我早呢。你先吃吧。”
孙乐对跑堂说“你给我来溜丸子、炸丸子、氽丸子、四喜丸子、三仙丸子、焖丸子、葵花丸子、南煎丸子,再给我来碟光头饽饽。”白德一听,把眼一瞪,自己心中大大的不愿意。
孙乐又对跑堂说“你给我来两壶白干。”
跑堂的端菜送酒。孙乐自己痛痛快快的吃喝,吃喝完了,说“给我算帐。”
跑堂拿过一算,说“两千八百八十文。”
孙乐说“给三吊钱就是了。”说罢,对着白德说“白头,我吃了三吊整,你给吧。”
白德眼一瞪“我不管!你吃了三吊钱,你给他三吊钱。”
孙乐说“什么?我给三吊?你说你给,怎又说叫我给!”
白德说“你吃面饼面条,我给钱行了;你要氽丸子、炸丸子的,你混闹排场,我不管!”
孙乐说“你不管,好办!”说罢,站起来,来至白德面前,伸开手将胳臂一抡,照定白德头顶之上就是一掌。白德从椅子上就是一出溜,躺倒在地,昏迷不醒。
大众说“打死人了!别叫凶手跑了!”
孙乐说“我不跑,死了我给他抵偿!”
呆了半天,白德醒过来了,自己爬起坐在板凳上发愣。
孙乐说“白头儿,我吃了三吊钱,你是给不给吧?”伸着手又要打。
白德害怕,赶紧打里头褡裢里掏出票子来,一查并没有三吊的,拿了一张四吊票,递给跑堂的,拿到柜上找回一吊现钱来,往桌上一放。孙乐伸手拿过来,揣在怀里,说白头,你有活没有?有活,我跟你做活去;没活,我走了,明日早晨在这里见。我在井泉旅馆那里住。你要打官司,你就告我去;你要打架,晚上我在家里等你。”说罢,大摇大摇竟自走了。
孙乐在大街逛了一天,天晚回在旅馆内。孙广说“你往哪里去了?你也没在店中吃饭,你在哪里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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