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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并没有影响流贼的进攻计划,经过昨天黄昏的严厉整顿,流贼水军今日的气势虽然不如昨日盛大,但肃杀之气就更加浓重。昨日逃过一劫的钱文选亲自选出了一千水兵,担任今日的冲锋队,为表决心,他将自己的旗舰摆在最前方,誓言,敢后退者,立斩不赦。
马元利在其后方战舰,同样也是咬牙切齿,严厉命令。
但献营令旗升起之后,钱文选先是命令擂鼓,然后右手一挥:“杀啊~~”
“杀!”
像昨天一样,五十艘贼船快速冲出,前去骚扰破坏岳州水军的阵型。
但和昨天不同的是,这些快船加装的木板,明显比昨天高了一截,士兵们手中的盾牌,也更厚更大,弓弩手也更多,他们的目标,就是岳州水师船只上的投弹手。
岳州水军派出三十艘快船迎战。
“杀~~”
军旗摇动,船桨飞舞,盾牌后的士兵张弓搭箭,或者是端着鸟铳,瞄着前方,准备击发。
双方水军快速逼近中。
随即,箭雨在空中呼啸而起……
与此同时,流贼大军在岳州城下的攻击,也准备展开了。
更多的流贼,更多的军旗,如果说,昨日的攻城,只是在各处试探,以找寻官军防守的薄弱点,攻击的也都是老弱辅兵,那么,今日就是流贼攻城术的真正展示。
攻击开始前,李定国召集各部将领,分派任务,下达严厉命令。
一队队的督战官,在后方列阵督战,旗帜飘扬,火炮手,弓箭手,临时赶制的各种大盾牌,一架架地都推了出来。那些被驱赶为炮灰的流贼,依然是扛着沙袋和砖石,他们的任务,依然是填埋胸墙前的壕沟,不同的是,他们今日被分成了十个波次,一个波次一万人,半个时辰一轮换。
另外,今日李定国将自己的将旗,立在了岳州北门之外。
岳州北门距离长江江岸,不过四里地,官军在这四里的范围里,挖掘了重重壕沟,构建了数个炮台,以支援江中的水战---如果流贼能侵占这些壕沟,摧毁炮台,切断岳州守军对水军的支援,那么,流贼水师的胜利,必将事半功倍。
这点肤浅的战略,自然瞒不过李定国的眼,因此,今日一上来,他就把攻击的重点,摆在了北门。
当献营令旗升起,张献忠的命令传来后,李定国猛地挥手。
“咚咚咚咚~~”
战鼓擂响。
“攻城~~~”靳统武拔出长刀,高声大喝。
流贼轰然一声喊,自我壮胆,然后盾车向前,辚辚地车轮声中,督战队驱赶着第一批背着沙袋的两万炮灰,冲了上来。
从城上看,人潮汹涌,铺天盖地,
……
“滴,滴~~~”
当流贼进到六十步之后,尖锐的竹哨响起,胸墙之后的火枪手弓箭手,立刻向靠近壕沟胸墙的流贼挥洒弹雨。硝烟弥漫,羽箭急射,枪弹如雨之下,那些不在盾车保护下的流贼,顿时就如割草般的倒下一片,血雨飞起,哀嚎响成一片,很多初上战场,根本没有见过这种这种血腥场面的流贼吓得跪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但很快就被督战的老贼一脚踢起。有人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根本起不来,督战队提他几次,最后干脆恼怒的一刀就削了他的脑袋。
脑袋落地,其他伏在地上的流贼都吓的跳起来,失心疯一般的往前冲……
等流贼更近了一些之后,胸墙后面的掷弹手也开始投弹。
轰轰轰轰。
虽然有盾车防护,虽然顶在第一线的都是盾牌手,但官军火器犀利,一个个手炸雷更是从天而降,盾车护的了前面,却护不了上空,但是爆炸响起,立刻就会掀倒一片,飞起一片血雨。
“砰砰砰……”
同时,官军在城头的火炮开始鸣响,轰轰轰,将一枚枚铁蛋子砸将下来,把盾车砸的木屑横飞,更有铁弹落入流贼群中,掀起碎肉和血雨---流贼攻城完全就是凭借人数,很多新贼或者是被裹挟的老百姓,在督战队的驱赶下,扛着沙袋往前冲,根本没有纪律,更没有防护。
如此攻城,在京营精心挖掘的死亡壕沟和火器胸墙面前,自然是要付出代价,就像是死亡收割机,冲上去的流贼,倒下又一批,尸体很快就铺满了原野。很多初上战场,或者是被裹挟的新贼,吓的哇哇大叫,转身撒腿就跑,但跑不了多远,就会被督战官追上,狠狠一刀,直接砍死在泥泞里……
“四将军有令,冲上去,扔了沙袋,一人一个馍馍,然后就可以去后面歇息,再不用参战。但如果敢后退,杀无赦!”有流贼头目大喊。
当然了,流贼也不是白送人头,他们驱赶炮灰在前,精锐的老贼弓箭手躲在后面不停的倾射箭雨,给胸墙后的官军造成损伤,又或者他们拼命推着土炮向前,近距离的向官军轰击。
猛攻之中,胸墙后的官军,也倒下不少。
第一波上攻的一万流贼,很快就损失了一多半,眼看就是攻击无力。
“再上!”李定国面无表情的挥手。
于是,第二批一万人的炮灰,被驱赶,扛着沙袋抱着砖石往前涌……
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流贼用血肉生命耗费着官军的弹药和箭矢……他们所想的,就是将背负的沙袋投入壕沟中,逃回后阵,得一个馍馍,和家人团聚。
渐渐的,他们已经能靠近壕沟了,并且连续的将背负的沙袋投入壕沟之中,但却几乎没有人能成功逃离,在官军近距离的鸟铳和弓弩急射之下,那些扔掉沙袋、试图转身的流贼,都割草般的倒在了逃跑途中……
献营军旗之下。
李定国身后,一个身材娇小的亲兵,脸色微微发白,攻城战她不是没有见过,但像今日这样,还没有靠近壕沟,就已经被官军的火器和炸雷,杀的血肉横飞,哭爹喊娘,却是第一次,官军的鸟铳弓箭太凶猛了,壕沟胸墙设计的太恶毒了,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她微微侧头,目光看向立在将旗下的哥哥。
李定国脸色沉沉,对于伤亡的惨重和官军的凶猛,他早有预料,这也是他内心里,一直都不想强攻的原因,但义父心意已定,他不能违抗,为今之计,就只能咬牙督战,不惜一切,拿下北门外的空地,切断城内兵马对水师的支持,大军才有胜利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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