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明，没有月，也没有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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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般自毁前程，简直就是在用自己的尸体，为沈一贯的浙党铺路！”</p>

张重辉还真不是在吓唬顾宪成，毕竟事到如今，朝中所剩的东林党人实在不多了。</p>

这些人虽然都搏了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但也几乎都被万历皇帝给罚了一通。</p>

不是像袁可立那般被流放，就是被降职、外调、最轻的也就是打板子、罚俸了。</p>

而李三才和叶向高二人，之所以会被急调回顺天府，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东林党快没人了。</p>

张重辉提出的这些问题都是实际存在着的，然而，面对这番‘好心提醒’，顾宪成却是跟没听见一般！</p>

顾宪成仍旧紧紧盯着张重辉的脸，伴随着张重辉的话音落下，他的眉头越锁越紧！</p>

“你到底在看什么？”张重辉被盯得极不自在，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我脸上有东西不成？”</p>

“不……”只见顾宪成脸上的认真逐渐转变为了惊诧，又是死盯了半晌后，他才道：</p>

“张太岳，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p>

张重辉本就被盯得不自在极了，眼下‘又’听到这样不正经的问题，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止不住气道恼起来，脱口道：</p>

“顾宪成，你神经病吧！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正经点！”</p>

本只是不耐烦的警告罢了，然而这一幕落到顾宪成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了……</p>

眼见顾宪成没有再说什么，张重辉只当这厮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干脆直接挑开话道：</p>

“顾宪成，你该不会还在想着，等你书院的那些学子们登科入仕了，再来一创辉煌吧？</p>

你自己都说了，大明朝百年之内就要亡了，等你那书院的学子们站稳朝堂时，怕是国都亡了！”</p>

许是‘亡国’二字‘激励’到了顾宪成，张重辉这才总算将对方的心绪，从自己‘脸上’给拉出来。</p>

“实话跟你说了吧。”顾宪成难得的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面色平静，没有隐瞒道：</p>

“不是我想逼着皇上下罪己诏，他在位这么多年，是非对错，自有史书载记，后世评断。</p>

可眼下妖书案还没解决，锦衣卫四处抓人审问，再这样下去，早晚查到我的身上。</p>

我没办法，既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干脆就把事情闹得更乱！</p>

我不好过，皇上也休想好过！”</p>

顾宪成说到最后一句时，眼中出现了一抹往日里张重辉从未见到过的，带着不甘怨气的狠厉！</p>

见顾宪成总算是‘正常’了，张重辉也好跟对方认真谈话了。</p>

“我可以帮你。”张重辉忽然间放缓了声音，温和说道：“妖书一事，我有法子帮你摆平。”</p>

“呵呵……”顾宪成已经是彻底不再伪装了，他满眼冷意，讥讽笑道：“还帮我摆平呢？你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吧？”</p>

对此讥讽，张重辉却是淡然一笑，道：</p>

“我怎么就自身难保了？你瞧，我现在不仅好端端的出来了，我还让张简修和张允修都复了官呢！</p>

哦，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皇上还让我给太子殿下当伴读呢！”</p>

“哈哈哈……”顾宪成又一次笑了，这次他笑得更加讥讽了，更是冷言道：</p>

“看来你是心甘情愿当皇上的刀啊？不！你是想反过来投靠太子，反将皇上一刀？</p>

不是，张……重辉啊，你该不会真以为，太子会是什么好东西吧？”</p>

“太子是不是好东西我不知道。”张重辉一脸无所谓，摊手道：“反正我张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p>

伴随着话音落下，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p>

顾宪成很清楚，张重辉虽然没有明说出口，却是在明晃晃的威胁他！</p>

没办法，谁让他顾叔时，是‘自愿’掉进对方早就挖好的陷井里的呢？</p>

意识到这一切，或许真就要‘注定’了的顾宪成，再一次表现出了他那‘懒得挣扎’的态度。</p>

只见顾宪成‘又一次’戴上了，往日里那副笑容满面的面具，问道：</p>

“说吧，你还有什么条件？”</p>

“简单。”张重辉也不啰嗦，直接便是道：“让于慎行入阁！”</p>

张重辉此言才刚一出，就见顾宪成在‘意料之中’地摇头笑道：</p>

“不是我不肯帮你啊，吏部都已经推举于慎行入阁几次了？可每一回，他都被咱们那小心眼的皇上给刷了下来。”</p>

“你只管推举于慎行，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张重辉只这样说道。</p>

“行啊。”顾宪成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只不过转眼之间，他就笑得怪异道：</p>

“既然我都答应帮你了，那你也总得告诉我，你要怎么……”</p>

“先别问问题。”张重辉抬手打断了对方那意味不明的问题，直接问道：</p>

“我就好奇一点，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我会算计你，那你为什么还要甘心入套？”</p>

对于这个问题，顾宪成只沉默了片刻，最终痴痴笑道：</p>

“是啊，为什么呢？会不会有可能，就如文天祥诗里写的那般？</p>

寥阳殿上步黄金，一落颠崖地狱深。苏武窖中偏喜卧，刘琨囚里不妨吟。</p>

生前已见夜叉面，死去只因菩萨心。万里风沙知己尽，谁人会得广陵音。</p>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谁人会得广陵音……因为，你我是知己啊……</p>

因为……我心甘情愿啊？”</p>

顾宪成的神色再一次沉醉了起来，他好似瞬间便就喝醉了好几坛酒一般，已然不再顾那嘴角结痂的鲜血，只踉跄着步伐走到窗边。</p>

在用力推开窗门的那一刻，刺骨的春寒呼面冲来！</p>

呼啸而来的夜风裹挟着细细碎碎的冰寒雨水，扑覆在了顾宪成那略显沧桑的脸上。</p>

然而，他却好似并没有感受到寒冷一般。</p>

“你看，今夜没有月！”</p>

顾宪成抬手指着窗外黑漆漆，无星无月，甚至还在嘀嗒下着淅沥雨水的天。</p>

好似稚嫩孩童在向大人炫耀，急于证明什么一般！</p>

“你看，它……更没有日了……”</p>

顾宪成还在‘炫耀’着，炫耀本该是喜悦高兴的，可他却是‘炫耀’出了泪花。</p>

望着顾宪成这副‘无酒醉人，人却醉’的模样，张重辉终究还是起了疑，并问道：</p>

“你真的是顾宪成吗？”</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