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青山·可汗的亚空间奇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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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多数在星海里讨生活的人类，就算是经历过千百次航行的白发老兵，都有足够的智慧和谨慎去畏惧亚空间风暴的来临。我能向您保证，他们有充分的理由。”

“想象一下，当您正站在一艘古老的远洋船只的船头，在一望无际的海洋航行。在您身后，温和的太阳照亮了海浪，把它们变成了波光粼粼的蓝绿宝石……但是就在您离陆地越来越远之时，漆黑的积雨云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聚集，巨型雷暴云砧彻底遮蔽您的视线，它们从浪尖一路延伸到高空，甚至一眼望不见顶。云层沸腾了、愤怒了，蓝色闪电劈里啪啦落下。您意识到，这场风暴是绕不过去的，您将不得不从中间驶过。”

“呼啸而来的海浪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张饥饿难耐的大嘴，渴望将您和您的船只鲸吞蚕食。船上的您被汹涌的波涛颠得抛来抛去，无法立足，仿佛这场风暴正在试图破坏船只，把您身体吸入天空。然而它的邪恶之处在于——风暴确实想要进入。它想击溃您的护罩，然后吃掉您的血肉。就在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某些事物的声音，它们乘风而来，欲要夺取您的灵魂。”

“不，老兵们畏惧亚空间风暴是明智的举动。他们唯一犯的错误是把它称之为‘风暴’。这个名字意味着它属于自然界的东西，但是亚空间风暴没有任何自然之处。”

——导航者阿拉克斯·特卡尔

……

傅青海站在网道裂缝面前。

地图所指示的那道网道裂缝。

除非亲眼看到，否则很难相信网道壁垒这种人类难以理解的神奇材料，居然也会破损。眼前这道裂缝并不算大，仅仅足够容纳两个星际战士并排通过，也不知道毁灭风暴恶魔王子那种混沌大魔是怎么挤进来的。

这道幽暗而深邃的裂缝并没有发出任何类似漏气或者漏水般的嘶嘶声音，显得非常安静。然而透过头盔目镜上的本影窥镜可以看到，许多五颜六色多彩光点正从这个裂缝里面逸出，亚空间的能量正在侵入网道。

傅青海努力往里面看去。

然而裂缝内部如此幽黑深邃，仿佛吞噬掉了所有反射出的光芒，让人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样。面对这样一个神秘未知之地，傅青海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无间网道地图》，双手拧动油门。

“嗡轰——”

连人带车冲进这道裂缝。

……

眼前骤然一黑然后一亮。

每当傅青海感官受限的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开启原力感知探查四周环境，然而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原力感知全部失效，他完全丧失掉了所有的感知体验。

仅只是那么一瞬间。

随后他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永远澎湃沸腾、偶尔安静平息的灵魂之海，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光怪陆离的能量组成的海浪、风暴和漩涡，在不远处汇聚席卷汹涌而来后又轰然散去。基于银河众生心灵活动而产生的精神潮流不断地形成和泯灭，最终形成眼前这番骇人景象。….

傅青海第一时间扭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一片漆黑空空如也。

网道裂隙全然不见踪影。

“操！”

尽管早就猜测到了这种情况，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感到非常操蛋。人类未曾真正理解网道，把它比做夹在现实宇宙与非物质界之间的一张中空网络，仅仅只是一种比喻，并不代表人类已经参悟透了它的本质。傅青海现在已经没了回头路。

于是他又转回头看向眼前。

这并非傅青海第一次目睹亚空间。

但在此前，他仅只是坐在战舰内部隔着盖勒力场去观察亚空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站在亚空间里去感受亚空间，直面那股无时无刻想要钻入脑海中的恶意。

眼前这些浪潮、风暴和漩涡，就是亚空间反复无常的体现。而所谓导航者的作用，就是利用他们额头上的第三只眼观察这些酷似海洋现象的灵能效应，并且结合相关学识，在这浪潮、风暴和漩涡之中找到一条可供战舰通行的相对平静稳定的道路。

但是眼下绝无这种可能，一场缓缓升起并且还在愈演愈烈的恐怖风暴，正在席卷这片区域。放眼望去，整个浪潮、风暴和漩涡之中，根本没有一条可供舰船通行的所谓的“道路”，导致这片星区的亚空间跳跃已经无法进行，而这一切皆是“人为”所致。

这就是亚空间非自然的地方。

就在这片电闪雷鸣、浪涛冲天的能量风暴之中，傅青海看到了一艘孤零零的太空飞船，就在距离风暴中心不远处的一个漩涡旁边，正在飘飘荡荡随波逐流摇摇欲散。船只身上覆盖一层微光薄膜，保护它在汹涌的浪涛中不被撕扯散架，但也仅此而已。

傅青海不属于导航者这样的变种人，他没办法规划舰船航行路线，但是鬼怪战甲赋予他的灵视能力，让他可以清晰看到所有能量洋流而不至于因此陷入神智癫狂。遵从基因里的驾驶直觉，傅青海在风暴中找到了一条通往那艘战舰的弯曲纤细的小径。

一条不能供太空飞船通行、但能供喷气摩托穿过的时刻变化着的小径。

傅青海一拧油门俯冲而下。

青之隼关闭进气口，转而开启太空中的离子喷射模式，提供了不亚于空气中的极致速度。傅青海驾驶着喷气摩托就像语文课本里的那只海燕，一头扎进散发着汹涌恶意的斑斓风暴之中，并在能量潮流间的细小缝隙里面左右漂移，快速接近那艘飞船。

尽管他的驾驶技术超凡出群，但在这个不用遵守物理定律的地方，灵能潮汐总是凭空出现后又凭空消失，仍然不可避免会有一些能量浪涛拍打在了他的身上，但是最终都被乌鲁金属所铸造的战甲外壳抵挡，溅射崩碎化为细流被战甲里面的邪魔吸收。

没有伤及傅青海的肉体和灵魂。….

终于他来到了那艘飞船面前。

傅青海看着面前这艘接近一点五公里长的武装商船，看外形应该是一艘帝国海军退役的护卫舰，但是船体经过船主大量改装已经辨认不出具体型号。尺寸并不算小——战锤40K里的小型船只基本不能安装亚空间引擎，不具备进行亚空间跳跃的能力。

商船上的盖勒力场还在正常运转，说明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商船内部依然可能还有活人——战锤40K宇宙里的太空飞船体积庞大自持能力惊人，没有补给也能维持航行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发现倒不令人意外。

然而除此以外，还有无数的若隐若现的朦胧庞大身影，正在环绕这艘商船，这些亚空间实体在鬼怪战甲的灵视能力下显现原形。它们饥渴而又耐心地在空泡外面抚摸舔舐，期待盖勒力场彻底破灭的的那一刻。

傅青海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正在贪婪觊觎舰船里的灵魂的混沌恶魔们此时此刻非常惊讶，它们转头看到一个鲜活人类出现在了亚空间里，最为神奇的是，这个人类居然还朝自己主动冲来？于是它们纷纷放弃眼前这艘船只飘着迎了上去。

傅青海从青之隼上一跃而起。

双手交叉摆出金刚狼的经典招式。

迎面而来一只张开嘴的扭曲恶魔。

“嘶啦！”

两者接触瞬间，其他恶魔想象中的那副场景——人类瞬间就被一口吞噬，没有出现，相反它们看到了它们毕生难忘的景象——恶魔一下就被人类撕成两半，就像一团被人用力强行扯开了的丝绸那样撕裂开来。

恶魔身体的断面处。

灵体碎片藕断丝连纷扬洒落。

傅青海沐浴在缤纷的血雨中。

盔甲里的八只邪魔正在张嘴痛饮。

挖槽，这是什么情况？

混沌恶魔感觉今天简直见了鬼了。

以往都是恶魔吃人，今天遇到一个人类居然会吃恶魔……食物链逆转了？

一个不信邪的恶魔再次飘了过来，随后它的下场就和前面那只恶魔一样。

它被那个人类三下两下肢解随后开始大快朵颐，挣扎时的惨叫异常凄厉。

还有一只恶魔想要趁着两者陷入搏斗之际伺机偷袭，张开利刃丛生的锯齿大嘴咬向傅青海，试图将他拦腰咬断，结果齿尖撞上战甲外壳“啪”地崩裂开来，满嘴碎牙只能和着鲜血吞下，呜呜咽咽摇头摆尾逃离。

见状这些恶魔不再犹豫纷纷转身离去，乘着能量洋流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鬼怪战甲满足地咂咂嘴。

傅青海转头看向旁边商船。

船舷上的铭文写着“阿尔瓦号”。

傅青海打开了公共通讯频道：

“阿尔瓦号，阿尔瓦号，我是隶属于阿斯塔特修会的星际战士，在你舰桥侧舷左边三十米的位置，收到立即回复。”

傅青海盯着眼前的商船。….

在他重复呼叫几次以后。

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静谧的空间中，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阿尔瓦号空荡荡的舰桥里面回响。忽然通讯频道里面传出刺耳声音，有些声音是人类的，但更多的声音明显不是。全都是一些疯狂的胡言乱语。音节在混乱的呓语中拼接，听着并不像是任何一种人类语音。

“混沌。”

傅青海低声道。

看来这艘商船已经陷落。

有些时候，混沌吞没一艘可怜的船，并不需要盖勒力场彻底失效，眼下盖勒力场尽管已经微弱但是依然还在保护着里面的人们——但是船员或许早已经被绝望击垮。

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傅青海不再等待回复了。

直接飞向阿尔瓦号舰桥。

然后他就被那层微光薄膜挡住了。

喷气摩托车头都穿过了盖勒力场，但是到了车身这里，盖勒力场所形成的弹性空泡坚定地阻挡着鬼怪战甲继续前进。

“妈的，我给忘了。”

傅青海无语地停了下来：

“老子现在也是混沌之一。”

盖勒力场阻挡鬼怪战甲进入商船，傅青海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商船外的风暴正在愈演愈烈，傅青海不想等待盖勒力场自己慢慢失效，于是他就想了一个办法。

“你们等我关闭盖勒力场。”

傅青海先是对鬼怪们吩咐道。

“好的，青山。”

八只邪魔乖乖地回答道。

傅青海打开白色手提箱，然后脱下鬼怪战甲，将自己短暂地暴露在亚空间之中，手提箱里涌现出了一股铁灰色的纳米粒子，顺着手臂包裹蔓延覆盖傅青海的全身，这些颗粒快速堆积构建出了一个很眼熟的造型。

青之壳动力战甲4.0版本。

傅青海的新一代纳米战甲。

可以变形塞进任何空间之中。

傅青海顺利地穿过盖勒力场。

他先驾驶喷气摩托绕了一圈来到飞船的另一侧，找到靠近中部船舱的某个地方，然后抬起一条手臂对准飞船船体，臂甲上面涌现一团纳米粒子快速构建形成一门粗大的双管热熔炮被傅青海握在手里，蓝色热熔火焰喷出，商船外壳就像奶油一样融化。

这是船体上的一扇检修舱门。

傅青海一脚踹开热熔火焰切割出的飞船外壳，船舱内的气体开始逸散，形成膨胀气压裹着这块金属舱门向外飞了出去。傅青海抬手挡了一下没让这块板子砸到自己，控制喷气摩托转进船舱之中找个地方停好，跳下摩托端起武器，开始深入商船内部。

穿过失压后的那间船舱。

傅青海的目光谨慎地搜寻着。

飞船的走廊上，壁灯所照亮的地方到处都是激光的焦痕和子弹的弹坑。这条走廊发生过激烈的战斗，然后被人亵渎。

这里有被严重烧毁和肢解的尸体，这些破碎尸体几乎辨认不出身份，但是仍然可以找到烧焦后的衣服碎片，傅青海蹲下来捡起了一块焦糊了的臂章，标志依稀可辨。….

萨夫拉化学狗。

这艘商船雇佣的居然是这只军事力量，帝国卫队的那支臭名昭著的刑罚兵团，全由罪犯组成。要说这只兵团还和辉腾铸造世界颇有一些渊源——辉腾生产的许多来自辐射宇宙的成瘾性的战斗药剂，什么壮大灵什么疯狂药，主要供应对象就是萨夫拉化学狗这样的邢罚兵团。这帮瘾君子盗窃犯，脸上随时扣着个雾化器，不磕药就没法战斗。

傅青海站起了身子。

萨夫拉化学狗虽然名声很差。

但是萨夫拉化学狗不是混沌势力。

相反，这些习惯了在战场里面随处拾荒乃至偷窃友军装备的人，对于任何与混沌有染的物品都很谨慎，这是他们混迹在战锤40K宇宙这个操蛋地方的生存法则。他们只是军纪不好沉迷磕药，但不代表脑子不好。

这些邢罚士兵正在和谁战斗？

傅青海继续向里面走去，走廊上出现了更多的战斗痕迹，更多焦痕，更多弹坑。墙壁和甲板上都是血迹。旗帜被烧毁了，在墙壁和柱子上，凡是凡人能触及的地方都涂满了混沌符文。这些污秽的标记，有的是用血液涂成，有的是被烧灼到表面上。

傅青海用鞋子掀起一具尸体，那人穿着破破烂烂长袍，一些标记仍然可以模糊辨认出是帝国商船舰队标志，但是现在都被锯齿状的八芒星所覆盖。这名邪教徒剃了个光头，并在头顶上刻下了粗糙的蛇形图案，他还拔掉了自己除犬齿外的所有牙齿。

“唉……”

傅青海叹息了一声。

一切正如他所预料那样。

这艘帝国商船没有死于盖勒力场失效所导致恶魔入侵，而是因为被困在亚空间，无法忍受这种一步一步慢慢逼近的绝望和痛苦，自己内部率先爆发混沌信徒暴乱。

最终演变成了这般模样。

盖勒力场某些时候并不是万能的，虽然这些亚空间的实体不能直接穿过盖勒力场，但是其中个别强大存在可以透过盖勒力场来向舰船里的人们施加精神上的影响。

傅青海就曾经体会过。

在短剑号护卫舰上。

“人类就是这么脆弱，不是吗？”

一个声音在走廊的尽头响起。

傅青海转身向后看去。

一个衣着华丽骨瘦如柴的女人，杵着一柄宝石拐杖站在那里，她也剃了一个光头，原本光洁美丽的脸庞上遍布扭曲的纹身和亵渎的符号，她望着傅青海，惨笑着：

“我听到了你的叹息，星际战士。你是不是也在感慨，人类就是如此脆弱的一个物种？人类的肉体已经如此的孱弱，然而精神相比肉体而言更加孱弱，只用一个谎言或者一块面包就能让其自相残杀，什么信仰什么规则什么纪律，统统抛到脑后……” 对方说话语气显得颇有教养。

“请问你是？”

傅青海平静地询问道。….

“我是阿尔瓦号商船主的女儿。”

女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