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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姮冷瞥了他一眼,作势要把晏晏抢回来,梁潇举起躲过,如此几个回合,晏晏反倒以为是在逗她玩,咯吱咯吱笑起来。
梁潇见状,像得了鼓励,更加卖力地把晏晏举高高。
这般玩了一会儿,晏晏开始打瞌睡。
梁潇把她交给早就备好的乳母,遣退了侍女,独身回来。
姜姮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从前两人未分开时,缱绻嬿好后,许多回清晨梁潇醒来,就见姜姮坐在妆台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潇心中微痒,上前去将姜姮环进怀里,低头想亲她。
她抬手推搡挣扎,挣扎不开,狠甩了梁潇一耳光。
极清脆的声响,乍然落在寝阁里。
梁潇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耳朵还嗡嗡作响,可想而知这巴掌甩得有多狠。
他松开姜姮,刺啦一声拖出把椅子坐下,凝目盯着姜姮,道:“好,我不动你,咱们把事情说说清楚。”
“荆沐,你还真是厉害,跑到槐县去躲着,和辰羡做了一年多的夫妻,连孩子都认在他名下,你是当我死了吗?”
他竭力让自己的话说得威严有气势,可到最后还是平添几分幽怨,梁潇暗啐:没出息的,活像个怨妇。 姜姮抬眸掠他,曈眸若冰,疏疏凉凉,倒映着极寡淡的光。
梁潇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语气中含薄怒:“说话。”
姜姮道:“你是摄政王,熟读《大燕律令》,若是夫妻实在过不下去了,有无解决之法?是不是只能这么熬着,待一个把另一个熬死,或是一个把另一个熬疯?”
梁潇语噎,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若要按照律法来算,你欺瞒摄政王,别嫁他人,该被当众施鞭刑。”末了,他生怕没有气势,又添一句:“打得皮开肉绽。”
姜姮立即点头应是:“我愿意受鞭刑,使劲抽,皮开肉绽又怎么了,只要给我留一口气,能让我照顾孩子,我都甘愿。”
梁潇终于丧了气,喟然叹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姜姮却笑了,笑容清澈如水:“我不讨厌你,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过了,既然摄政王妃已死,就不要再让她活了,平白给市井添俱谈资,何必呢?”
梁潇凝睇着她,忽得生出几分希冀,凑至她跟前,轻声问:“姮姮,你是不是不喜欢金陵,不喜欢做王妃,我可以……”
话未说完,姬无剑进来了,站在綦文丹罗帐后,低声道:“殿下,檀姑娘想见您。”
这些日檀月住在摄政王府,时不时便提出要去大牢里看望父亲,梁潇无不应允。一来他委实看中了檀月,想让她入宫,免得梁祯被崔太后招进来的那些莺莺燕燕带坏了;二来,他实在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让她见一面,至少能换来几天安宁。
可这个当口,姬无剑进来说什么檀姑娘,却让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梁潇觑向姜姮,她眉间澹静,半点波漪都不兴。
梁潇是失落的,可又不能撂下姜姮真去见什么檀姑娘,纵然自己问心无愧,也没有这个道理。
他微忖,冲姬无剑吩咐:“你让她进来,本王就在这里见她。”
大幅的綦文丹罗帐落下,隔着疏疏密密的罗帐,可见人影绰约,步履生花。
姜姮与檀月相处过些时日,与她算不得陌生人,如此朦胧看过去,立即便觉得她与过去不同。
衣裙钗环更精致,举止步态也更从容,气度婉约袅娜,像一朵开在春日里浸满露珠的娇花,芬芳堪折。
连声音都是娇柔欲滴的:“殿下,我明日还想去看爹爹。”
梁潇只是下令缉拿檀令仪,迟迟不做处置,且对檀月礼遇有加,日子过下来,连檀月也看出来梁潇并无杀意。
自从新政祸起,她随父在外流离数年,尝尽颠沛心酸,许久没过这么安稳富足的生活,亦渐渐习惯了这红墙黛瓦内安谧平静的王府生活。
檀月迟迟未等来回音,不由得抬头看向梁潇,他俊秀如仙的面上带了些怅惘,正偏头凝着罗帐,让原本凌厉寡凉的轮廓平添几许柔和。
檀月俏脸微红,又好奇,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柔潋轻薄的帐后藏着人影,深深浅浅,如墨勾勒。
檀月想起自府中侍女那里打听过来的,摄政王妃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带着腹中胎儿一同离去,自那以后摄政王就开始吃斋念佛,府中后院干干净净,半点莺燕都没有。
前一年,还有心高的侍女施计妄图爬床,被摄政王下令一顿乱棍打出府门,自那以后阖府寂寂,再也没有敢造次的人。
这座王府平日里如深潭枯井般安静。
当时檀月还唏嘘过情深不寿,摄政王虽居高位却是长情之人,可没想,这么快就有新人了么?
她心中又些失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亦十分好奇那罗帐后的女子是何等绝色,竟能让摄政王破例把她带入王妃曾经住过的寝阁里。
屋中三人皆沉默,还是梁潇先回过神,道:“去见吧,以后再想去就跟阿翁说便可。”
檀月轻咬住下唇,秀眉微皱。
这是什么意思?是让她以后不要来叨扰他了吗?为什么?是这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新人说什么了吗?
小女儿柔肠百转,须臾间便绕过几道弯,正暗自神伤,却听梁潇道:“这些日子你再练一下琴,官家虽然年少,却是风雅之人,本王过几日带你进宫,你们见一见。”
檀月的脸霎时涨红,目内泪光莹莹,含怨睇向梁潇,潦草敛衽施了一礼,匆匆退下。
她走后,梁潇没有掀帐再去逼迫姜姮什么,只是坐在厅堂里,安静了一会儿,问:“这两年,你和辰羡一定是谨遵礼法,不曾做对不起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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