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1 心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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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特……醒醒……醒醒……”</p>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回荡在莱斯特的脑海中，尚未判断说话者的身份声音就陡然消逝，男人的意识一时间有些昏昏沉沉。</p>

等到眩晕感减轻后，莱斯特才警惕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来到了一个漆黑阴冷的世界里。</p>

这里不像是精神空间，也不像是敌人施加的某个幻境，莱斯特试着呼唤着伊芙琳和迦娜的名字，从未离身的两女却并未给出任何回应。</p>

这处空间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比水晶意志所营造的星界水晶世界还要诡秘。</p>

“嘀嗒~嘀嗒~”</p>

等到莱斯特的声音落下后，死寂的空间骤然传来滴水声，滴水声逐渐密集化作淅淅沥沥的雨滴，莱斯特沉默地看着从天而降的血雨把自己的身体染红，缓缓抬起头，</p>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空中浮现出了数之不尽的残破尸体，每一具尸体的状态都凄惨异常，双目被挖去，滴血的眼眶死死地凝视着莱斯特，空洞而怨毒，仿佛在死之前受到了无尽的折磨。</p>

这些尸体中，有死在达尔莫平原上的蛮族，有死在冰原上的弗雷尔卓德部落民，有海蒂城里被冰晶冻结的平民，也有恕瑞玛沙漠里的沙盗，</p>

这些尸体形貌不同，死状不同，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死在了莱斯特的手上。</p>

被几十万具亡魂凝视着，浑身浴血的莱斯特却是不为所动，神情愈发淡漠，不退反进地向前走去。</p>

如果被自己杀掉的人吓到的话，他也不会心安理得地活这么多年了。</p>

“我能杀你们一次，就能杀你们一千次，一万次。</p>

死人就该有个死人的样子，退去吧，免得再受痛苦。”</p>

“咕咚咕咚……”</p>

似乎是听到了莱斯特的话，无数的脑袋张大嘴巴似乎是想要发出诅咒，只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脑袋就应声而落，</p>

滚滚头颅在无边血海中交叠垒筑在一处汇成颅骨王座，漂浮的尸体则化作一道道锁链阻拦在莱斯特的身前，似乎是在等待着莱斯特的攀登。</p>

皱了皱眉，莱斯特抬头，透过弥散的血雾望向颅骨王座之上，</p>

一道若影若现的身影正双腿大开位于其上，一身野蛮而狂暴的人皮血衣，形态狰狞的双手重剑紧靠王座，俊美的脸庞上充斥着残酷和疯狂，一对猩红色的眸子仿佛酝酿着无边愤怒一般，睥睨践踏着天地万物，连星辰也在这样的目光下瑟缩颤抖。</p>

莱斯特冷漠地回应着虚影的嗜血目光，王座之上的虚影面容竟是和他有八九分的相似。</p>

或者说，是他的另一种可能。</p>

明白这一点点莱斯特又有了新的感触，只要登上王座，他就能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打破他所有的困境。</p>

莱斯特低下头，锁链封路，前方只有颅骨王座，除了登上王座之外，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p>

但他两世为人，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今天，又怎肯走上别人为自己安排的道路？</p>

再次抬起头，莱斯特直视王座之上的猩红眼眸。</p>

“人活着不单单是为了杀戮，毫无理性的杀戮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p>

‘咔擦！’</p>

拦路的锁链骤然碎裂，前方又出现了一条漆黑的道路，</p>

莱斯特却并未直接上前，而是回首望去，身后的道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看不到边际的无底深渊，只看了一眼，莱斯特就仿佛受到了重创，险些栽倒下去。</p>

没有继续挑战深渊，莱斯特迅速回过头，心里却是多了几分了然，迈步向前走去，越过颅骨王座。</p>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p>

当第六步迈出的时候，猩红色的世界已经消失不见，仿佛是来到了一片温暖的森林之中，目之所及尽是勃勃生机，飞禽走兽欢呼雀跃地在林间舞动着，数之不尽的的丰硕果实压低枝头，等待着来人采摘，</p>

扫视一眼之后，莱斯特的视线却是定格在古朴苍劲的老树上，在树根的底部，另一个‘他’正身披绿袍搅动着一口美味的大锅，用手中的勺子时不时地捞取可口的汤食投喂环绕在身旁的飞禽走兽，一副自然和谐的样子。</p>

视线之内是一片人间美景，莱斯特却知道，这片象征着生机的绿色并未给他任何舒适感和满足感，反而让他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厌恶感。</p>

和艾琳娜对生命的热爱不同，这些绿色是对生命的亵渎。</p>

“很遗憾，这不是我眼中的真实世界。”</p>

莱斯特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美好如同斑驳脱落的墙皮一样迅速消逝，露出了腐臭的本来面目，</p>

真实远比想象中还要令人作呕。</p>

所谓的树林是一根根生长着脓包的腐败肉岩，诱人的果实则是肉岩上寄生，有鸡蛋一般大小的绿色人头苍蝇卵，</p>

飞禽走兽眨眼间转变成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各种腐败异变生物，搅动大缸的‘莱斯特’已经变成了大腹便便浑身腐烂的人形肉瘤，</p>

在莱斯特的注视下，另一个和蔼可亲的‘莱斯特’时不时地把身上的淡紫色脓包挤破洒在墨绿色的大锅里，等到苍蝇叼着蛆虫和孢子飞入大锅之后，就把混杂着病菌的菌汤无私地分享给其他的腐化生物，如同慈父一般奉献着自己的排泄物。</p>

而其他腐化生物也像是报李投桃一般把虫卵和排泄物注射在‘莱斯特’裂开的腹部，用窸窸窣窣的蠕动补充着‘莱斯特’维持大锅而损失的能量，让‘莱斯特’的生命达成了完美的平衡，成为了真正永生不死的伟大存在。</p>

可惜这样的永生不死和莱斯特所理解的永生不死有些许差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