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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竟然成了白鹅贼?”</p>
夜幕篝火前,蒙泽各家聚在一起,随着张俊通报今天遭遇的一些信息,各家主事的丁壮无不哗然。</p>
自避入这处川河以来,下午就有附近闻讯而来的贫民投靠,带来了萧县的最新消息。</p>
上午才把缴获的二十几艘船瓜分了,就算没分到这些船,也拿到了淘汰退换的旧船,再不济也分到了物资。</p>
这行为与盗匪没区别。</p>
张俊说:“我规劝无用,来投的是沛国人,张丰这伙人已生出积蓄人力以自壮的心思。若到淮南,所领千余青壮,又是刘使君乡党,授官不难。”</p>
一旁宋武也对周围人讲述自己担忧:“我所虑者,是沛人强盛后生出兼并我等的歹心。将我等当贼杀了,既有财物功勋,还能消除后患。”</p>
青壮们更是哗然惊异,一个中年人脸上有刀疤森然嘿笑:“宋家兄弟可没说笑,张丰这些终究是沛人,是刘使君的乡党,也是曹阿瞒的乡党。我们死了被诬陷是白鹅贼,世人是相信的;若指着这伙沛人说是白鹅贼,想来朝廷上下没人会信。”</p>
“再等下去,沛人更多,我们更不是他们的对手。”</p>
一个壮年男子开口:“索性与他们早作分别各奔生计,大不了不去淮南,就在淮北安身。”</p>
“恩,我与宋兄也是如此看法。”</p>
张俊凝视周围主事的各家丁壮:“不管明日张丰如何劝说,我们先发就走。能甩开他们就甩开,甩不开,夜里也分开宿营!只要进入彭城、下邳地界,再有人投奔,也是向着我们,徐州人跟沛人走不到一块去。”</p>
宋武也开口:“是这样,越早进入徐州,我们越是安全。招纳越多的徐人,沛人顾忌就深,说不得还能彼此扶持,同去淮南。所以明日男女上下一定要下定决心,若有松懈退让,必无好下场。”</p>
疤脸男这时候也威胁恐吓起来:“男子被杀,妻女做人奴婢。别觉得沛人会手软,几岁男童也难逃屠刀。别嫌某说话难听,不信去问问徐州人。”</p>
“呸!就这么干!”</p>
一个青年面有狠厉之色:“白鹅贼就在前面,我兄弟几个就是从白鹅贼,也不给沛人低头!”</p>
“是啊,从了白鹅贼,也好过被沛人兼并。”</p>
周围人陆续表态,黑云也跟着点头,对身边同龄伙伴说:“从贼也好过做沛人奴仆。”</p>
不多时就统一意见,张俊见此也就心神安定,就怕众人意见不统一,被沛人压制,轻易兼并后给分化瓦解了。</p>
一旦失去凝聚力,沛人举刀要杀要剐的时候,那真无讨价还价的地位。</p>
会议结束,宋武起身远眺对岸沛人营地,那里篝火更是旺盛,人声鼎沸很是热闹。</p>
仅仅一天的时间,上午梁国人威风,下午随着周围沛人贫民来投,就轮到沛国人威风了。</p>
只是白鹅贼就在附近水域游窜,沛人也威风不到哪里去。</p>
夹着尾巴,总好过引来白鹅贼。</p>
宋武驻望片刻,边上张俊笑问:“宋兄觉得彼辈能猖獗几日?”</p>
“郡国兵集结消息传来,沛人自会慌乱。”</p>
宋武语气自信:“擅长征战的沛人从戎报效朝廷,留在乡野求生的沛人实属草芥。郡国兵要么集结于相县,要么在萧县,相距百里,旦夕间就可乘船奔杀,张丰之流如何不慌?”</p>
只是宋武脸上却无笑容,真让郡国兵或者县兵把水路堵死,到时候为了自证清白,这伙沛人真可能会对他们下死手。</p>
不能真到凶险的时候再做反应,早早脱离可能存在的危险环境才是智者。</p>
黑云也回到自家船,拔出环首刀以鱼油擦拭,怀孕的妻子就坐在船上,两个女儿与小儿子依偎挤在母亲身边,盖着被子。</p>
岁数略大的两个儿子就站在船边,两个年龄相仿十二三岁,一个亲儿子,一个继子,但都没什么笑容。</p>
船边火堆快要熄灭,黑云才将环首刀收好,从一侧又掏出两枚明显生锈的矛刃分别递出,嘱咐:“家里也无什么兵器了,能找到竹木就做成矛。真起了祸端,能打杀就跟着我打杀,如果被打散了,或者我死了,你们就跑吧,越远越好,能去下邳就去。”</p>
家里还有菜刀,这东西被妻子随身携带。</p>
真到山穷水尽时,他相信自己妻子会做出果断的选择。</p>
世道就是这样,死掉的徐州人自无法向世人讲述沛人的凶厉。</p>
孩儿辈生长于乱世,自当适应这种命。</p>
黑四郎揣摸矛刃,问:“三哥真去了下邳?”</p>
“他木板上刻的字就是下邳,伱们跑散了,就去下邳找他。”</p>
黑云审视两个因紧张没什么表情的儿子,夜色下也看不出彼此具体表情:“我觉得他跟了白鹅贼,原本忧心,听张俊、宋武的说法,从贼也不是什么坏事。”</p>
盗贼事业前景广阔,岂不见徐州五六个郡守、国相是盗匪首领出身?</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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