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绝境之计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弘农，华阴，司隶校尉治所。</p>

这里也是弘农杨氏家族所在的地方。</p>

一场宝贵的小雨后，整个天地都鲜润清新起来。</p>

五十一岁的钟繇精力饱满，大清早正捧着一页纸张静静欣赏。</p>

妾室孙氏端来饭菜小心翼翼放在一旁桌案上，以免打扰了钟繇。</p>

她侧头来看，认出钟繇所捧的正是张昶草书，以她的学识真有些不认识上面的潦草文字。</p>

“妙啊，真妙……实在是妙！”</p>

钟繇轻声感慨，没想到昨晚张昶醉酒后临时所书，看着这副书法，几乎就能看到张昶酒酣纵意挥笔的神态、意气。</p>

张昶是凉州三明张焕的次子，张焕开始从凉州敦煌迁居华阴。</p>

张昶兄长也擅长草书，又是早死，当世称之为草圣。</p>

文化领域就这样，活的时间越长，江湖辈分就高，徒子徒孙也多，也有时间沉浸提升造诣。</p>

若是成名早领先于人，偏偏又死的早，就成圣了。</p>

钟繇恋恋不舍放下令他精神愉悦的纸张，这是左伯纸，灵帝年间的旧有之物。</p>

如今这世上，已经造不出来了。</p>

用厚绢盖住这页纸，钟繇抬起双手抖了抖宽阔衣袖，露出手腕，才说：“过几日，你回乡去吧。”</p>

孙氏惊诧：“难道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朝廷拜马腾征北将军，北方自有马腾挡之，与弘农何关？”</p>

她是真的不想离开钟繇，钟繇目前无子，与不准他纳妾的正妻贾氏已经分居。</p>

孙氏再努力努力，就有可能怀孕进而扶正。</p>

而她如今不过十九岁，正当盛年，不愿回乡寡居。</p>

“说了你也不懂，我听说袁谭已遣使南阳，欲邀请刘玄德出兵助战。”</p>

钟繇说罢端起木碗吃肉糜粥，孙氏哑然无措，慌张关切看钟繇侧脸：“那你怎么办？”</p>

“我不能走。”</p>

钟繇咽下炖煮糜烂的粥，坦然说：“就这么退回去，曹操容不下我，朝廷也无我立身之地。何况真若退走，我恐弘农之士会擒我以献北方。我留着，伱才有回去的机会。”</p>

他说完安静吃粥，孙氏泪珠子顺着脸颊滑落。</p>

钟繇勉强吃完，也是长吁短叹不已。</p>

博望坡的惨败，让太多人才发现，曹军还是曹军，不是天军。</p>

孙氏收敛情绪端走碗筷木盘，钟繇的外甥郭援、议郎参军杜袭一起进门。</p>

杜袭手里端着一盘公文：“君侯，武关来报。白鹅贼自襄阳撤离，其斥候出没商县南郊，不日侵攻武关。”</p>

钟繇伸手抓住最上面的军情急递，目前武关只有百余人守军。</p>

武关道三县，也基本上是当地自治，盗匪都没清除干净，税收勉强能养活县长。</p>

再多的人，就养不活了。</p>

真调派外部军队进入武关三县，这三县百姓保准先逃籍。</p>

他无法从武关三县获取补给。</p>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军队可以调动，也没有额外的补给可以运输到武关。</p>

刘表当年是单骑上任，他钟繇也是单骑上任。</p>

他经营关中只有刘表一半的时间，他凭什么就能驱使与朝廷离心离德的关中士民为朝廷厮杀？</p>

从光武定都雒阳以来，刘氏已经抛弃了长安、关中。</p>

真当关中士民是刘氏的铁杆？</p>

别忘了，天下有两个地方拥有丰富的姓氏；一个是凉州，前汉迁徙百姓充实边郡时，许多内地人口强制外迁，在凉州你能见到全国各地的姓氏。</p>

还有一个就是关中，陵邑制度下，全国各地作威作福的豪强强行迁徙到关中做自耕农，所以关中各地姓氏也丰富。</p>

不像河北、关东，一个地方有什么姓氏，基本上固定。</p>

关中这一代百姓什么大场面没见过？</p>

更有丰富的逃亡经验。</p>

你若下达征兵令，就敢携家带口逃往山区。</p>

现在刘备可能要来，白鹅贼也要来，钟繇拿头去顶？</p>

前年官渡时期，为了支援官渡战场，钟繇挤出来两千匹马运到中原，极大补充了曹操的军用马缺口。</p>

可问题是，军用马不是钟繇红嘴白牙捧着朝廷诏令就能弄来的。</p>

为了筹措这批军用马，也为了防止关中豪强被袁绍拉拢策反，那年许都朝廷给关中豪强给了许多官职。</p>

大到杂号将军、中郎将，小到校尉、守关都尉，稳住了这批人，也筹措了两千匹军用马。</p>

而从建安四年开始，逃亡在外的关中人口陆续返回，仅仅荆州方面就有十余万家。</p>

这么多的人口哪里去了？</p>

被拥有将校官职的豪强陆续蚕食了，这些人返回家乡没有生产工具，生活窘迫。</p>

只能被拥有朝廷合法官职的各路将军、校尉们兼并，纳为部曲、佃户；而他们也从豪强变成了豪帅、屯帅。</p>

马腾、韩遂后知后觉，等他们来关中时，关中豪强们已经兵强马壮。</p>

也是建安五年，为了策动益州刘璋夹击刘表，防止刘表干预中原战场。</p>

那年尚书郎卫觊出使益州，结果汉中道路不通。</p>

卫觊是河东安邑人，见关中豪强兼并百姓，使得各县在籍人口持续下降。</p>

一个县的生产资源有限，县里掌握的在籍人口多，那县府就强势；反之豪强兼并的人口多，那豪强强势。</p>

为了遏制豪强的兼并，卫觊向朝廷上策严控河东的食盐。</p>

从食盐销售环节压制豪强，这才稳定了关中局面。</p>

否则人口尽数为豪强侵占，那关中就会提前爆发争霸战。</p>

所以黑熊这样没来过关中的中原人，听到的是钟繇大治关中，逃亡荆州的十余万户百姓陆续返乡。</p>

可返乡的真实原因呢？</p>

很简单，避居南阳的关中人也怕刘表出兵干预中原战场。</p>

刘表一旦出兵，那南阳地区的关中人就是极好的兵源。</p>

返乡的原因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是被战争阴影驱赶回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