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天子手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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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南郊，张辽驻地。</p>

北岸战报传来之际，一起来的还有曹操的军令：议论军事者立斩。</p>

对于军中吏士的各种议论，张辽也不是很喜欢。</p>

受限于情报不足，军中吏士的议论，往往偏离真相，</p>

其中种种猜测，又都是吏士们切身利益为主导，做出的主观猜测。</p>

张辽的部队这几年变化不大，多是老人，比较纯粹。</p>

以曹操如今掌握的兵力来说，还不足以完成大整编。</p>

也只有吞并河北后，突然得到十余万的在籍兵员、降兵后，曹操才有操作的余地，将降将的部队洗练一遍。</p>

所以官渡结束的这两年时间里，曹军各部结构尤其是降将，多数掌握旧部。</p>

曹操也只能在配兵过程中，给这些降将增加错役制度下征调的士兵。</p>

比如张辽，麾下军队就三种成份，第一是旧部；第二是配属给他的其他外州降兵，第三才是错役制度下，家属被地方军屯控制的士户兵。</p>

前两种士兵会随着年老、生病、阵亡或者逃亡而不断折损，曹操又持续补充士户兵。</p>

所以时间越久，这些降将的独立性越弱。</p>

张辽还好一些，旧部折损轻微，算上其他降兵、士户兵，张辽出征时能补员到三千人。</p>

若是战争结束，遣散士户兵，那张辽身边只能剩下千余人。</p>

徐晃这里的比例更夸张一些，杨奉等人的军队被拆解的七零八碎，留给徐晃的本来就不多。</p>

官渡期间，徐晃干的又是敌后断粮的工作。</p>

所以徐晃被洗的很干净，几乎只剩下朝廷配属的其他降兵和士户兵；正因为这样，徐晃出征之际，进行各种配兵后，往往能达到五千。</p>

从配兵上来说，现在的曹军与江东军类似；每个将军、校尉除了本部兵外，还有额外的配兵。</p>

曹操这里是用其他降兵、士户兵充当兵力池；江东方面兵力池中以征募兵、收编的山越兵、豪强兵充当兵力池。</p>

但区别也很明显，曹操还活着，随时可以调整配兵方案；未来如果一口吞掉河北，得到十几万兵力的补充，就能全面调整军制。</p>

而江东目前的配兵制度是孙策生前做出的各种临时调整，孙权缺乏威望，无法改变授兵制度。</p>

孙权只能熬时间，等被授兵的将校老死、阵亡后，才能拿回这部分兵力和‘编制’。</p>

此刻，在错役制度下，张辽发动兵变的难度较大；徐晃则完全没有兵变的机会……除非敌兵进围，可以借敌兵的势。</p>

否则徐晃敢易帜，他运气最好的情况下，麾下士户兵也会逃亡大半。</p>

所以唯一一个能随时兵变、易帜的是河内郡守刘勋。</p>

他麾下从始至终都是千余庐江上甲，就刘勋的指挥能力和战绩，曹操不可能将宝贵的士户兵配属给刘勋。</p>

听闻曹操在黎阳大败，刘勋立刻坐不住了。</p>

他受到的钳制最小，袁术败亡后，刘勋又短暂的称雄江淮之间。</p>

不是那段称雄一方的经历让他野心滋生，而是这段经历让刘勋不敢相信曹操。</p>

连袁尚都打不过，又怎可能打得过关中虎狼之兵？</p>

刘勋出身琅琊，对道众相关的信息比较敏感。</p>

他现在很怀疑曹军体系内青州兵的真实立场，青州兵如果造反，错役制度将失去最终的那块压舱石。</p>

错役制度被打破，曹操一族岂能善终？</p>

例如此刻，刘勋就怀疑调他们这些降将、降兵来濮阳一带，就有预防、镇压青州兵的意图。</p>

青州兵规模太大了，分屯于巨野泽北部区域，十七八万户，轮番服役，曹军体系内随时都有三四万左右的青州兵服役；余下还有六七万青州兵等待替换。</p>

青州兵对曹操的忠诚并没有那么牢固，吕布争夺兖州时，大多数青州兵驻屯据点就选择了中立观望。</p>

官渡之战初期，曹操可以嚣张的主动渡河，又与袁绍进行决战，只是运气不好战败。</p>

这次战败后，曹操只能固营坚守……原因就是最初支持曹操的青州兵，见曹操决战失利，就成了中立方。</p>

青州兵存在一种高于乡党、宗族的组织关系，这种组织关系的存在，让青州兵始终保持着半独立地位。</p>

哪怕青州兵要脱离曹军指挥序列，也没人敢镇压，镇压就等于翻脸，将青州兵的行为归类、定性为叛乱。</p>

遇到苦战，青州兵不肯进攻，曹操也拿这些人没办法。</p>

从始到终，青州兵与曹操都是一种合作关系。</p>

这个合作过程里，青州兵获得了一块受汉室朝廷认可的耕屯区域，也能保留武装和太平道信仰。</p>

曹操控制着这些青州兵，本身就能获得巨大的威慑力。</p>

而现在，刘勋觉得青州兵已经不是曹操能控制的了。</p>

含着做大做强的心思，刘勋邀请张辽出营面谈。</p>

原野之上已有一层嫩绿，见张辽带着人出现，刘勋也是松一口气，这证明自己的猜测就算有错，也不会错的太离谱。</p>

至于附近驻屯的徐晃，他不准备接触徐晃，徐晃是个缺乏自由的人。</p>

除非青州兵全面反叛，当错役制度崩溃瓦解时，徐晃才有反客为主，夺取军队真正控制权的机会。</p>

在此之前，谁抓住徐晃麾下士户兵的家眷，那谁就拥有真正的指挥权。</p>

“曹公略有小挫，以我对曹公的了解，必然会集结兵马再战一场。”</p>

刘勋见面心平气和讲述自己对时局的观点：“文远将军是当世宿将，若是袁尚退守邺城，将会如何呀？”</p>

两人并马而行，马蹄践踏松软土层，午间的微风吹在脸上十分凉爽。</p>

张辽也是缓缓点头，默认刘勋的见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