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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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订阅比例达6o%即可观看，防盗时间为36小时。　　槐树固然吉祥, 可像霖州城这样满城尽栽槐树的怕也不多见。每到秋风起，满地槐叶，谁要是能找到一片旁的树叶, 城中人都要和他急。霖州人喜槐尊槐，由此可见一般，故而霖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槐城。</p>

既灵不喜欢这座城。</p>

从进入城郊，天就开始下雨，厚厚的黑云压得低低, 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让人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紧赶慢赶进了城，天色非但没转晴，反而愈黑下来，加上时值盛夏, 满城槐树枝繁叶茂，往日里的树荫成了黑云的帮凶，将这座城遮得愈晦暗压抑。</p>

这种地方不招妖才怪。</p>

既灵刚这样一想, 天上就划过闪电，而后雷声闷响，时机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p>

既灵吐吐舌头，连忙在心里默念, 罪过, 罪过。</p>

没有谁是真的想招妖, 而且妖一来，普通人就只有被祸害的份儿，像她刚才那样想，有点不太厚道了。</p>

既灵穿着蓑衣前行，压低的斗笠将她那张灵动清丽的脸遮了大半。不知是不是错觉，雨势好像越来越大，街市上没有半个人影，两边的店铺也门窗紧闭，雨水打在青石路上，出猛烈声响，又很快流往地势低的方向。</p>

终于，既灵看见一家客栈，就在前方不远处，抬头便能瞅见用竹竿挑在半空的粗布，上书“槐城客栈”四个大字。那粗布不知历经多少年风霜，边缘已开裂出线头，随着粗布一并在风雨中飘摇。</p>

既灵加快脚步，眼看就要抵达客栈跟前，却忽然觉得脚下受阻，一低头，水已漫到脚踝。</p>

既灵诧异，回头去看，来路虽仍被雨水冲刷，但青石依稀可见，而这槐城客栈门前，别说路了，那水俨然就要漫过台阶，直逼门槛。</p>

不仅仅是客栈，既灵抬头远眺，现越往槐城深处去，那水积得越深。她很快明白过来，由城郊到城中，地势是往低了走的，也就是说越靠近城中，被水淹的越厉害，而且雨要是照这样下不停，再过几个时辰，八成连客栈这边和城郊都能划船了。</p>

咚咚咚。</p>

自己已经成了落汤鸡，既灵也没工夫担心别人了，抬手便叩响了客栈大门。</p>

隔了很久，久到既灵有点想改敲为砸了，门板终于被人搬开缝隙。客栈伙计警惕地看着她，一言不。</p>

既灵无奈，只能先开口：“住店。”</p>

客栈伙计一愣，没料到来者是个姑娘，这才卸下防备，当然，也卸下了门板：“客官请进——”</p>

既灵进入客栈大堂，立刻将蓑衣解开斗笠摘下，浑身轻巧舒服许多，才半抱怨半玩笑道：“小二，哪有客栈大白天关门的。”</p>

小二重新把门板放上，客栈又恢复了闭门姿态，这才回过身来一脸苦笑：“姑娘，你看外面这天像大白天？”</p>

没等既灵说话，角落里正在拨算盘的掌柜出了声：“这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多月，姑娘是这半个月来唯一登门的，你说我这店还开个什么门。”</p>

既灵心下一惊：“这雨已下了半个月？”</p>

掌柜叹口气，放下算盘，道：“姑娘不是槐城人，有所不知，槐城往年盛夏雨水并不算多，但今年不知怎么了，自入夏起就三天两头下雨，最近更是要命，雨竟然不停了，断断续续足下了半月有余，往往前一天的雨水还没退，新的雨水又来了，你看我这满堂木桌，桌脚都要被泡烂了。”</p>

既灵愣住：“掌柜的知道我不是槐城人？”</p>

掌柜也愣住，继而内伤，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这位倒好，一把稳准狠地抓住了最不重要的那句，偏人家是客，他还得赔笑脸：“当然，我们槐城人世代居住于此，各家各户间都认识相熟。”</p>

满足了好奇心的既灵点点头，这才认真思索掌柜说的这场雨。</p>

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的雨，说蹊跷也蹊跷，说不蹊跷也不蹊跷，毕竟老天爷的脸，谁也讲不准，但如果和浮屠香所示有关，那就不是老天爷的事了。</p>

“姑娘，你要的茶。”端着托盘的小二上到二楼，叩响了新来客官的房门。</p>

“进——”门内传来清澈脆亮的声音。</p>

小二推门而入，下一刻怔住。</p>

落汤鸡一样的女客这会儿已经擦干头，换了衣裳，露出本来模样。小二没读过什么书，说不出那些个文绉绉的词，就觉得眼前的姑娘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走大街上能让人一眼认出来完后还要多看几眼的那种好看。</p>

“小二，你帮我看看……”</p>

正愣着，佳人说话了。</p>

小二不明所以，将茶盘放到桌上，走到佳人身边，这才现佳人是盘坐在椅子上，坐姿之洒脱与刚才那些美词美句搭不上半点关系，且手中执一炷燃起的香，打他进门，佳人就没看他一眼，由始至终紧盯着浮起的香缕，哪怕是和他说话时，仍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p>

一头雾水的小二只能开口询问：“姑娘，你让我看什么？”</p>

“烟，”佳人的声音沉下来，一字一句，缓缓道，“你帮我看看这烟往什么方向飘。”</p>

小二被这严肃氛围感染，不自觉紧张起来，瞪大眼睛凑近那炷香，直到久不眨眼，眼眶酸，才诚实道：“姑娘，这烟直着往上，往上……算方向不？”</p>

佳人果断摇头：“你再仔细看看。”</p>

小二手心开始出汗，后背却越来越凉：“姑娘，这屋里又没有风，肯定是往上飘啊……咳，那个茶我放这里了，你慢慢喝。”</p>

小二几乎是逃出客房的，然后一路小跑回了大堂，直至看见掌柜没有多少头的脑袋，才稍稍安心，有种重见光明的踏实。然后想，那么好看一姑娘，神神叨叨的，可惜了。</p>

既灵不知道她把淳朴的店小二吓着了，她真的就是单纯想让小二帮她看看浮屠香。</p>

小二说浮屠香的烟是往上走的，她信，毕竟她看也是如此，但她又不愿死心，因为正是三天前的那炷香指引她来到了槐城，没道理距离妖怪近了，浮屠香倒不动了。</p>

窗外的雨还在下，比来时更大。</p>

既灵吹灭已经烧掉三分之一的香，放回油纸包，那里还躺着十数根崭新的香，足够她用上一年半载的。</p>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既灵这才想起今天光赶路了，一口饭还没吃，便将浮屠香包好放回行囊，这才推门而出。</p>

本想让楼下的小二帮忙弄一些饭菜，却见小二正好从走廊尽头的客房里出来。</p>

既灵记得小二说过，半个月以来只她一位客人，当下心中疑惑，便抬手招呼小二过来。</p>

小二现在看着既灵都有点紧张，而这位姑奶奶眼下又散着头，估计是想迅晾干，可这如瀑的黑披下来，着实让人压力颇大。</p>

“姑娘，有事？”小二过来是过来了，但在距离既灵还有两丈的地方就停住不再往前。</p>

既灵没察觉小二的“敬而远之”，先说自己饿了，想吃饭，待小二应承，便紧接着问：“我看你刚从那间客房里出来，又来客人了？”</p>

不想小二摇头，道：“那里面是我们掌柜。”</p>

掌柜住客房？</p>

既灵现这槐城的风俗和它满城的槐树一样，都挺特别。</p>

小二迎来送往见过那么多人，一看就知道既灵误会了，连忙解释：“掌柜原本住楼下的，但看今天这雨势，楼下又得淹，只好挪到楼上来睡了，反正客房都空着。”</p>

既灵上前两步，扶着二楼栏杆往楼下看，果然，雨水正从门板缝隙往大堂里灌。真的是灌，那门板看着挺严实，一遇水就现了原形，四下的窟窿都成了泉眼，喷涌不绝，大堂地面已经能养鱼了，饱受摧残的桌腿重新泡在水里，目测得有一指深。</p>

大堂已经如此，同大堂一样高度的一层房间，自然也不能幸免。</p>

既灵记得来时外面的雨水还没漫过门槛，看眼下这架势，街市上的水怕已经齐膝了。</p>

小二见既灵探头向下看得出神，以为她被这阵势吓着了，便半解释半感慨道：“半个月了，一直这样，最严重的时候桌子都站不住了，就在水里漂，好在天一亮，水就退。”</p>

“天一亮水就退？”</p>

“对啊，雨也一样，白天雨小，越到晚上雨越大，到了午夜，那披着蓑衣都出不去人。不信你听，这雨声是不是比你下午来的时候大多了。”</p>

“天天如此吗？”</p>

“那倒不是，也有雨停的时候，但太少了，而且天根本不晴，转天就继续下。”</p>

既灵微微皱眉，终于明白怪异感从何而来。</p>

白天雨小晚上雨大先不说，单说这水淹街市，必定是郊外护城河不堪暴雨，水漫河堤，才返涌出来，混着雨水一起淹了槐城。但照店家所言，这雨连绵半月，虽时大时小，却没有彻底放晴过，那就意味着洪水只可能有急增加和缓慢增加两种情况，根本没机会也没道理往下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