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盼星星，盼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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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垂手立在屏风侧，与此同时，他身旁出现了一位身着明黄龙边常服的中年男人。</p>

路小石坐着没动，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p>

儒雅，英俊！</p>

这是他对男人的第一眼印象，但紧接着心里便将自己骂了一通，为自己没有骨气地产生这种印象而恼火。</p>

他不愿男人留给他这样的印象。</p>

他知道男人是谁。</p>

除了皇族成员，王朝人没有谁敢穿明黄龙边常服，更不用说这里本来就是晋王府，再加上老张此时的表现和他自己之前的种种推测，他没有理由不知道男人是谁。</p>

男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与路小石的目光相遇。</p>

没有擦出任何火花，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就像街上偶遇的路人无意的扫视，又像是朝夕相处的家人随意的对视。</p>

大厅内寂静如死。</p>

但实际上路小石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大厅内的寂静就是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他却又愿意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就此定格，永远不要被打破。</p>

“我是郑雄。”</p>

男人打破了寂静，平静说道：“也是你爹。”</p>

路小石突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同时身体像一个被戳了个大大破洞的皮球，瞬时萎缩下去，无力地蜷缩在雕花大椅上。</p>

对自己的身世，他在十三岁以后就有过甚至老张都不知道的各种猜测、推测，包括今夜的最后判断，但那个他一念闪过便再也不敢、不愿想的结果，被男人这一句话无情证实后，他还是觉得如五雷轰顶般残酷。</p>

一时间，他脑中好像有无数个模糊画面，有无数道模糊声音，但同时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唯有连胖子那张乌鸦嘴曾说过的一句话，在脑中翻腾得无比清晰。</p>

“真等你有了爹的那天，你指不定想死的心都有了……”</p>

“真等你有了爹的那天，你指不定想死……”</p>

“真等你有了爹的那天，你……”</p>

“你胡说八道！”</p>

路小石不想死，所以突然暴跳起来，脖子上青筯直冒，叫道：“你姓郑，我姓路！你凭什么是我爹？”</p>

“小石！”</p>

老张对路小石的反应绝不意外，但却极其紧张，尤其是在男人没有说他是路小石的父王，而是像寻常人家那样说是他爹的示好后，路小石仍然还这样反应。</p>

男人看起来同样不意外。</p>

他扬起手来，示意老张不要说话，慢慢走向路小石，口中回道：“你娘姓路，你随她姓。”微微一顿，又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现在可以问我。”</p>

路小石一屁股坐回雕花大椅，双肘顶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闷声不语。</p>

“那我告诉你吧。”</p>

男人坐到路小石旁边的雕花大椅上，微微侧着身体，道：“当年你刚满一岁，我便对外佯称你夭折了，暗地里让老张带着你远走他乡，一走便是十七年。不错，听着是很绝情，但包括让你随着你娘姓在内，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安全……”</p>

“安全？”</p>

路小石猛地抬起头来，指着老张，吼道：“让他说！我们遇到多少次伏击？我们遇到多少次刺杀？我们遇到多少次危险？那就是你说的安全？”</p>

男人静静地看着路小石，直等他又将脑袋垂落在双手里，才轻声说道：“可留在我身边，你会更危险，而且极有可能成为别人胁迫我的筹码。”</p>

路小石又抬起了头，这次却是看着男人，半天说不出话来。</p>

胁迫我？</p>

听到这三个字从男人嘴里说出来，他突然想笑，就好像听到一头狮子在说被兔子欺负了。</p>

“这个世上谁都可能受到胁迫，就只有你不会！而且天下人谁都知道，你郑雄才是胁迫别人的人！”</p>

路小石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忍不住轻笑一声，无力道：“你继续说。”</p>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爱溺，微笑道：“除了安全考虑，还有炼功的需要。我们郑氏的焚日功法，至阳至烈，而广行天下便是一种方法，可以让身体窍穴吸纳天地至阴之气，以此中和……从你身上看来，效果的确不错。”</p>

路小石耷拉着脑袋。</p>

“刺杀你的人，那是越……这些不说也罢，其实你已经知道，越到后来，他们的人已经很少了，实不足为惧，而现在你需要警惕的是……”</p>

“我娘呢？”</p>

路小石突然盯着郑雄，问道：“她是真死还是假死？”</p>

男人沉默半晌，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p>

路小石点点头，起身便走。</p>

“小石！”</p>

老张跨步拦在他身前，低声道：“你要去哪里？”</p>

路小石恨恨地瞪着老张，半天憋出两字：“骗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