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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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族老始终不能下定决心，黑妇凑到一名年长妇人耳边，小声道：“杀了这三家成丁，将妇人孩童弄哑，卖去他郡做僮，之后分其田地屋舍。”</p>

年长妇人神情挣扎，被黑妇握住手腕，威胁道：“你怨卫川的妇人不嫁你那痴子，故意不找医匠，更几日不给食水，已害死她子。如让她活命，岂知不为祸患？”</p>

年长妇人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慌乱，视线扫过满身狼狈的卫川之妻，很快变得冷硬。</p>

见妇人朝一青壮走去，在其耳边低语几声，后者又走向一名族老，将妇人的话尽数转达，黑妇满意的勾起嘴角，重新隐于人后。</p>

族老彼此交换意见，很快达成一致：择选队伍已经离开，卫青蛾落选已成定局，证明她使手段也是无用。为今之计，先处理掉卫季三家人，上报他们是死于野兽之口，避免他们通风报信。然后再设法除掉赵嘉。没了赵氏子庇护，想要摆布一个孤女还不是手到擒来。</p>

“做就要做绝！”</p>

昔日郡内大旱，为争水，卫氏手中不是没有过人命。如今族老生出狠意，族人也面露贪婪，打定主意不能谋取就靠武力抢夺。他们将沙陵卫的田产视为己有，不拿到手中誓不罢休！</p>

“去盯着沙陵县，赵氏子不出家门且罢，一旦出了家门，就假做盗匪将其击杀！”</p>

边郡之地，常有数十里荒无人烟，只要做得机密，不留半点证据，再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p>

卫氏族人分头行动，活似一群将要噬人的豺狼。卫季等人又被关起来，这一次，三家人被关到了一起。</p>

待到屋门合拢，卫季让妇人和孩童继续哭嚎，自己拉上卫川和卫岭两人，头碰头低声商量，想要找出脱身的办法。</p>

“不让咱们活，他们也休想活！”卫川失子，已经濒临疯狂，“放火，能烧死几个是几个！大不了同归于尽！”</p>

“不能让他们这么痛快！”卫季眯眼道，“咱们想办法脱身，去沙陵县找赵郎君，将这些事悉数告知。这阳寿卫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走脱！”</p>

三人议定之后，让妇人继续大哭，叫来能出力气的长子，一同闭目养神，打算夜间出逃。</p>

看守的族人听多妇人的哭声，并未察觉异样，彼此谋划着如何多争些田，甚至还提到卫季几个的妇人，嘿嘿低笑，很是不怀好意。</p>

太阳西沉，夜晚很快到来。</p>

云层遮挡，漫天不见半点星光。</p>

木门被打开，几个青壮走进门前，准备将卫季三人和卫岭的长子拽出去。另有两人脚步迟迟不动，看着木屋里的妇人，口中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青壮看着这两人皱眉，却也没有出言制止。反正这些妇人孩童都要卖掉，干脆随他们去。</p>

“动手！”卫季突然一声大喝，同养足力气的卫岭、卫川同时暴起，双手抓入青壮的双眼，在后者的惨叫声中，咬断了对方的喉咙，抢过对方的短刀。</p>

妇人大声哭求饶命，甚至压过青壮的惨叫，手却狠狠抓向对方。孩童只要能动，都跟在母亲身边，狠狠咬住这些恶人的大腿。</p>

青壮也了狠意，杀不死卫季三人，直接将刀挥向孩童，当场砍掉了卫季幼子的一条胳膊。</p>

木屋位置偏僻，惨叫声在夜色中传出，族人都以为是青壮下手不够利落，嘴里嘟囔两句，在榻上翻过身，用手捂住耳朵。</p>

卫季等人豁出性命，将在场的青壮全部杀死。</p>

三家人也是满身鲜血，浑似地狱走出的恶鬼。</p>

“扒掉他们的衣裳。”卫季满头满脸的血，说话时，口中还能尝到铁锈味。</p>

三家人行动迅，很快将青壮的短褐套在身上，随后将他们的尸体放上门外的大车。孩童藏在车上，由卫季几人在前牵引，妇人在后推动。</p>

大车距垣门越来越近，守门人举起火把，只见几个满脸鲜血的人拉着大车走来，五官长相根本看不真切。开口询问，也只听到模糊应声。想起之前族老的吩咐，意识到车上都装着什么，当下打了个哆嗦，一句话不敢多问，抖着手打开垣门，放一行人出去。</p>

借火光照亮，现推车的人身形有些不对，守门人心生警惕，再想开口，突然被两个妇人扑倒在地，惨叫都来不及出，舌头就被从嘴里拽了出来，喉咙被生生咬断。</p>

“快走！”</p>

将守门人的尸体也放到车上，卫季手持火把，让众人加快度。</p>

离开垣门，丢掉大车，三家人互相搀扶着跑出数百米，来到一处稀疏的榆林边，终于感到力竭，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p>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亮起火把，紧接着是清晰的马蹄声。</p>

卫季一凛，挣扎着撑起身，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少年和少女，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想用沾着泥土的手抹去脸上的血迹，却现血早已经干结成块。</p>

“赵郎君，青……女郎。”</p>

火光中，赵嘉和卫青蛾身负弓箭，身后的健仆各个箭壶装满，腰间佩着短刀。</p>

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三家人都是面露喜色，卫川的妇人想要大笑，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只能指向村寨，嘴巴不断开合，从嘴型可以看出，她是在说“杀光他们”。</p>

看着三家人，赵嘉神情复杂。</p>

依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将主谋者杀死，然后将查明的卫氏恶行递送官寺，引族人互告、彼此攀咬，由官寺施以重罚。</p>

罪证确凿，男丁不死也会受笞，送去做城旦，妇人罪轻也会罚舂。以其担负的苦役，能活五年就是幸运。如果敢逃跑，立即会被看守射杀。至于留下的孩童，可全部送去养马场。</p>

卫青蛾否决了他的提议。</p>

“阿多还是心软，既然要做就不该留半点隐患。”少女脸上终究留了一条细疤。说话时，手指会不自觉触及。</p>

卫秋想要调粉，卫青蛾却是摇头。</p>

这条疤对她有不同的意义，时刻都在提醒她，想要活着就不能心慈手软！</p>

最终，赵嘉被卫青蛾说服，改变计划，准备在今夜动手。不承想，刚刚抵达村寨外，就碰到逃出来的三家人。</p>

经历一番磨难，三家人的心性都生改变。连孩童都手上沾血，更不用提眼都不眨就咬断守门人喉咙的妇人。</p>

“郎君，他们议定要害你和女郎性命。”卫季靠在一棵榆树上，硬声道，“郎君如果今夜动手，我三家可以为证，证明族中是遭遇流窜的匪盗和野人，我三人拼命杀出才活得性命。”</p>

赵嘉没说话，只是盯着卫季。</p>

卫季狠狠咬牙，干脆伏身在地：“季愿为郎君家僮，只求郎君助我报仇，活我一家性命！”</p>

卫川伏在卫季身边，满面凶狠：“郎君，他们害死我子，我要报仇！郎君不能做的事，我来做！”</p>

卫川的妇人靠在卫川身边，仰起头，目光比丈夫更加凶狠。</p>

“我要杀光他们！”</p>

赵嘉策马上前，用马鞭点了一下卫季。</p>

卫季二话不说，抓起从青壮手中抢来的短刀，转头看向黑暗中的村寨，满眼都是凶狠：“郎君，方圆十数里没有别的村寨，只有野兽。我等离开时，垣门未关，本想野兽循着血腥味进去。”</p>

说到这里，卫季转过头，看向失去一条胳膊的幼子，满脸狰狞：“如今用不着野兽，我要亲手斩杀黑妇和族老，为我儿报仇！”</p>

村寨中，多数人仍在呼呼大睡，做着一笔横财的美梦。殊不知危险已经降临，卫季几人手持短刃，如凶狠的兽一般原路返回，距垣门越来越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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