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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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愣在当场。</p>

“阿金？”</p>

金雕鸣叫一声，破天荒的飞过来，用嘴咬了一下赵嘉的头，然后飞回木架上，展开一侧翅膀，开始梳理羽毛。</p>

赵嘉继续懵。</p>

傲气十足的雕兄何时变得如此平易近人？</p>

闻声赶来的羌人看到金雕，都是面露敬畏，看向赵嘉的目光变得截然不同。</p>

妇人们来回看着赵嘉和金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营地外的羌人用胡语高呼了一声，随后更多声音响起。赵嘉听不懂，回头询问乌桓商人，现后者神情颇为复杂。</p>

“郎君，他们在说‘勇士’和‘雄壮’。”</p>

赵嘉表情木。</p>

勇士？</p>

雄壮？</p>

是说他吗？</p>

不等赵嘉反应过来，金雕又一次振翅飞起，矫健的身影盘旋在半空，出响亮的鸣叫，羌人的呼声更高，甚至有几分狂热。</p>

赵嘉抬起头，望向空中的身影，又看看周围的羌人，不知该做什么反应。</p>

挥挥手，笑一笑？</p>

……</p>

别傻了。</p>

金雕振动双翼，很快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云层之后。羌人的狂热慢慢褪去，确认金雕消失不见，才有些不舍地离去。</p>

自始至终，赵嘉都处于懵圈中。</p>

本该留在畜场的金雕，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草原上，还带给自己半头黄羊？</p>

羌人的态度更让他不解。</p>

乌桓商人语焉不详，只说这是部落习俗。赵嘉自己琢磨半晌，认为这可能同羌部的图腾有关。不过关系到各部文化，估计乌桓商人也只是知晓大概，想要真正了解，只能找羌人打听。</p>

撇开这段莫名其妙的插曲，赵嘉让虎伯和季豹从大车上取来短褐，分给在场妇人。护卫们已经腾出几座帐篷，用来给妇人和孩童休息。</p>

空间有限，挤肯定会挤一些，不过事急从权，商队携带的帐篷本就不多，大家只能临时凑合一下。</p>

听赵嘉说明情况，妇人都是面露愕然，随即摇头失笑。</p>

“郎君说哪里话，能睡帐篷已是极好。实在没地方，给我们几张羊皮，睡在草地上都行！”</p>

从离开羌部到进入商队的营地，妇人们终于有了真实感，人不再麻木，眼中有了活气，浑身上下都有了力气。</p>

赵嘉同妇人们一起笑，笑容背后却带着一抹苦涩。</p>

此时此刻，他真实能够体会到，汉武帝为何穷兵黩武也要北驱匈奴。一切的一切，都能归结为两个字：生存！</p>

不让汉家百姓活，那你必须去死！</p>

赵嘉知道自己的想法存在狭隘的一面，但在走出边郡，亲身经历草原上的残酷之后，他切实的想要做些什么。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不只是为了亲近之人，而是为了这个时代！</p>

假如武帝朝既能铲飞匈奴，又不会耗空国库，历史是否会生些许不同？</p>

在赵嘉看来，有些事不是做不到，而是受到时代局限，当世人未能想到。不过，他提出的主意再好，也需要提前站到一定高度，才能被他人重视。试问他父不是魏太守宾客，他不是魏悦的手炉兼吉祥物，还能平安走到今日？恐怕早就灭于张通之手。</p>

说穿了，现实很残酷，但只有面对残酷才能成长。</p>

赵嘉立志向上攀登，就必须直面这种残酷，逼迫自己在困境中跋涉，直至斩断一切荆棘，走出一条康庄大道！</p>

妇人们恢复力气，主动承担起照顾牛羊的活。</p>

曾在高车部的妇人和孩童专门喂养骆驼，搜集骆驼最喜的饲料。有妇人告诉赵嘉，骆驼像马匹一样，可以有不同的用途。</p>

“多数可以骑乘，也可以驮运货物。这几头可为骑兵坐骑。”一名妇人道。</p>

“作战？”赵嘉面露诧异。</p>

“我见过高车人用骆驼作战，在茏城时，有强大的别部拥有几千骑，能战同等数量的匈奴人。”</p>

妇人们被关在羊圈，不意味着消息断绝。</p>

事实上，她们知道得极多，一些在她们看来稀松平常的小事，于赵嘉而言却是极其重要，更不用说曾和匈奴面对面的领队和护卫。</p>

“骆驼骑兵？”赵嘉走到简单搭起的围栏边，看着大眼睛长睫毛、颇具萌态的双峰骆驼，实在难以想象这些家伙战场冲锋，甚至彼此撕咬会是什么情形。</p>

由于赶来的草原商队越来越多，赵嘉带来的货物即将告罄，队伍仍停留在羌部附近，始终没能继续深入草原。</p>

赵嘉询问领队，后者认为此次已经大有斩获。天气日寒，不妨将余下货物市完，尽早启程折返。</p>

“货将市尽，再向前恐惹来猜疑。”</p>

若是货物多到卖不完，继续向前走很正常。明明货物没剩多少，还要带着大批的牛羊往草原深处冒险，怎么看都有点不合常理。引起胡人怀疑不说，还可能招来贼盗，到头来得不偿失。</p>

“既如此，绢布市完就启程。”</p>

赵嘉和领队的决定宣于商队众人，很快草原商人也得知消息，彼此竞价，最后一车绢近乎卖出天价。</p>

知晓赵嘉要启程，妇人们夜间突然行动，在帐篷中勒死两个因犯错被丢入羊圈的彩衣奴婢。</p>

赵嘉闻讯赶来，看到放在帐篷前的尸体，疑惑的看向为的几名妇人。</p>

“郎君，她们流着汉血，却早自认为胡种，不能带她们回边郡。”妇人沉声道。</p>

商队留在羌人的草场，留着她们还能当做劳力。加上有妇人们看着，自然不怕出乱子。但是，带她们回边郡，难保不会成为胡人的奸细。妇人知晓赵嘉不好动手，商量之后，决定自己来。就算事情传出，也可当做彼此有怨，牵扯不到旁人身上，羌人更不会心生猜疑。</p>

知晓事情经过，赵嘉意识到自己的确不够谨慎，下次再从部落换人，需得仔细甄别，避免真被混入奸细。</p>

两个彩衣奴婢的死并未引起任何波澜。见到商队送出的尸体，羌人仅是探头看了两眼，很快失去兴趣。</p>

最后几匹绢市完，商队准备拔营启程。拓跋诘亲自来送，目光落在赵嘉身上，笑着想伸手拍他的肩，被魏同一把挡开。</p>

拓跋诘收回手，倒也不在意，转而询问赵嘉何时再北上。</p>

“至少要到雪融之后。”赵嘉笑道。</p>

拓跋诘有些遗憾，但也知晓大雪的厉害，没有多说什么。一路送出数里，请赵嘉明岁一定再来，并言他们会在附近的草场游牧。</p>

“拓跋领放心，嘉必定再至！”赵嘉骑在马上，笑容真挚亲切。</p>

目送商队离去，拓跋诘莫名觉得，赵嘉的话中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味道。回头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当下撇开此事，扬鞭驰回部落，准备在风更冷前拔营，举部迁往过冬的草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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