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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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迎面袭来，吹得人睁不开双眼。</p>

枣红马不安地踏着前蹄，赵嘉举臂挡在眼前，正思量该不该停下队伍，等接应的人赶到后再继续前进，对危险的直觉陡然袭来，颈后汗毛倒竖，没有半点犹豫，身体猛然向前扑倒，紧紧贴在马颈上，惊险避开飞来的箭矢。</p>

“郎君！”</p>

虎伯和青壮都是大惊，正想要上前，又遇箭矢袭来，两名青壮相继落马，羊群登时大乱。</p>

“贼子！”</p>

落地的青壮动了两下就再无声息，赵嘉怒气冲霄，取下马背上的弓箭，瞄准远处移动的黑影，连续射出三箭。</p>

狂风打偏了箭矢的准头，黑影快移动，毫无伤。</p>

赵嘉想再开弓，身后又来冷风，侧身避开两箭，第三箭瞬息而至，肩头被箭矢射穿。</p>

“郎君，是弩！”虎伯大声吼道，“他们用的是弩！”</p>

弩？！</p>

偷袭者开始逼近，顾不得肩上的疼痛，赵嘉再次开弓。可惜风太大，射出七箭，仅有三箭击中目标，都不是致命伤，仅能略微拖慢对方的度。</p>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偷袭者竟多达十一人！各个身体强健，穿着短褐皮靴，腰间束有皮带，髻歪斜，通身的彪悍之气，迥异于军伍，更像是一群狂徒。</p>

“盗匪？”</p>

弓箭挥不了多大作用，赵嘉抽-出佩在身上的短刀，和虎伯青壮分散开，尽量不给对方一网打尽的机会。</p>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手中并非连-弩，威力固然强，上弦却需要时间。</p>

趁此间隙，几名青壮互相配合，将两个偷袭者当场击杀。赵嘉策马冲上前，手中短刀直取一名偷袭者的脖颈。后者就地翻滚，避开要害，反手进行还击，枣红马已然人立而起，前蹄狠狠踏下，骨裂声骤然响起。</p>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破风而来，二十多名青壮和健妇扬鞭冲上前，借助骏马的冲击，当场将偷袭者撞飞。</p>

有两人见势不妙想要逃跑，青壮没有开弓，而是挥舞起套马索，一次、两次、三次，趁风力稍小，准确套到目标的身上，将其拖倒在地。</p>

十一名偷袭者，被赵嘉青壮杀死六人，三人重伤无法移动，另有两人被套马索捆牢。</p>

赵嘉的伤口已经痛到麻木，熊伯让青壮收拢牛羊，快来到赵嘉跟前，看到他身上的伤，当即表情一变，道：“快回畜场！”</p>

“放心，我没……”一句话没说完，赵嘉眼前一黑，身体骤然前倾。如非熊伯反应迅，当场将他接住，怕是会摔到地上。</p>

“走！”</p>

将善后的事交给季豹，熊伯和虎伯策马扬鞭，护送赵嘉和两名受伤的青壮飞奔回畜场。</p>

无法断定赵嘉的状况，季豹等人心急如焚，收敛起死去青壮的尸体，寻回走失的牛羊和骏马，双眼赤红地挥下马鞭，将偷袭者抽得鬼哭狼嚎。直至还活着的五个人都趴在地上，才将他们捆在马后，一路拖回畜场。</p>

畜场内，见到半身被血染红的赵嘉和青壮，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医匠近乎是被少年们抬来，立定后来不及喘口气，试过三人的鼻息和体温，匆忙打开药箱，为三人取出箭头，医治伤口。</p>

“这是-弩-箭。”</p>

医匠取出箭头，现上面竟然还喂过毒，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仔细检查赵嘉的状况，甚至亲口尝过他的血，不敢有半点耽搁，让赵破奴和卫青取来晒干的草药，在屋内切碎熬煮，制成能解毒的汤药，趁热给赵嘉和青壮灌了下去。</p>

“我在这里守着。”医匠放下送药的木管，对虎伯等人道，“箭上喂毒，不类匪盗行事，到更似游侠。”</p>

“游侠？”在场之人都是一愣。</p>

“是否抓到活口？”医匠转过头，本是慈眉善目、十分无害的小老头，这一刻的神情却让人头皮麻，从脚底蹿起凉意。</p>

“抓到五个。”</p>

“问话时叫上我。”医匠将浸过药汁的细布覆到赵嘉的伤口上，冷声道，“他们就是冲着杀人来的，单是抽鞭子未必能问出什么。”</p>

熊伯和虎伯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p>

季豹等人回到畜场时，赵嘉和青壮的伤情已经稳定下来，只要今夜不热，明后日就能清醒过来。</p>

地面积雪高过脚面，最深处能没过脚腕，偷袭者被一路拖拽，却没受多大的伤。</p>

见到马背上的青壮尸体，当场有几名妇人和少女痛哭失声。两名妇人更是抄起木棍，凶狠砸到偷袭者身上。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却能让他们格外痛苦，痛到生不如死。</p>

“带去旧圈，全都捆起来。”</p>

等妇人泄完，瘫软在地的偷袭者都被拖进羊圈，捆绑在木桩上。</p>

熊伯甩了一下马鞭，鞭声炸响。偷袭者面色狰狞，鞭子落在身上，出痛叫，对熊伯的问话却是充耳不闻，压根不做回答。二十鞭过去，连身份都没能问出。</p>

熊伯放下鞭子，让人去找医匠。</p>

不到片刻，医匠背着医箱走来，扫一眼绑在木桩上的恶汉，从箱中取出一只陶瓶，揭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撒到鞭子上。</p>

“继续抽。”</p>

熊伯再次挥鞭，仅是一鞭，偷袭者就双眼暴凸，惨叫全然不似人声。十鞭过后，终于有一个撑不下去，颤抖着开始吐口。</p>

医匠猜得不错，他们的确不是盗匪，尽是出身燕、楚之地的游侠。之所以偷袭赵嘉等人，为的是抢马。</p>

“抢马？”对于这种说辞，众人压根不信。</p>

“真的，真是为抢马！”游侠重复同样的话，对下死手的原因却不肯多说。</p>

熊伯感到不耐烦，医匠又取出一只陶瓶，游侠恐惧到极点，眼见药粉撒到马鞭上，再也坚持不住，终于彻底崩溃。</p>

原来，他们曾在日前刺杀魏悦，还想刺杀魏尚，可惜都没能成功，还损失不少人手。如今正被边军搜捕，马匹行李尽数丢失。先前想从村寨抢马，现各处村寨里聚都防守严密，根本无从下手。听到胡市的风声，干脆埋伏在路边，打算抢劫一支商队。</p>

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游侠呼呼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显得面容更加狰狞。</p>

“他说的是实话？”虎伯皱眉道。</p>

“大多应是真的。”熊伯道。</p>

刺杀一郡太守是杀头的大罪，任谁都不会编造这样的借口。但偷袭赵嘉队伍的因由却有待商榷。以对方凶狠的程度，分明是想要斩尽杀绝。</p>

的确可以解释成不想泄露踪迹，但大部分攻击集中在赵嘉身上又该如何解释？</p>

“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也别冻死。等到郎君醒来，交由郎君决断。”熊伯将鞭子丢给季豹，转身走出旧圈。</p>

游侠被捆在木桩上，盯着合拢的围栏，表面垂头丧气，暗中却在誓，如果此次能够脱身，必将这一地的人全部杀绝，一个不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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