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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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飞骑先一步往郡城禀报，赵嘉所部行至中途，就遇到城内接应的军伍。</p>

带队的是个生面孔，赵嘉略有迟疑。对方出示木牌，确认无误，两支队伍才归拢一处，向云中城飞驰而去。</p>

左谷蠡王的军队被挡在郡外，城头仍是日夜警戒，不敢稍有麻痹大意。</p>

因太守都尉亲至战场，城内防务暂由周决曹主持。这也是军侯着急将须卜勇叔侄送往郡城的最主要原因。有这位大佬在，关于草原的情报，都会被一丝不漏的从须卜勇二人的嘴里挖出来。</p>

城门前设有拒马，赵嘉一行出示木牌，并有城内来人为证，才被允许通行。</p>

周决曹亲自来迎赵嘉，不再是深衣布冠，而是一身黑色甲胄，腰间一柄长剑，背后还负有弯弓。</p>

彼此见礼之后，赵嘉用马鞭敲了敲关押须卜勇叔侄的大车，将情况简单解释一遍。周决曹命人将大车送往官寺，没有接赵嘉递来的木牍。</p>

“此封战报需呈使君当面。”</p>

赵嘉点点头，又将木牍收入怀中，同周决曹告辞，跃身上马，五十人的队伍离开郡城，调头向边界驰去。</p>

目送一行人驰远，周决曹召来文吏，简单吩咐几句。在城头仔细巡查一遍，交代有军情迅来报，随即走下城墙，上马前往官寺。</p>

与此同时，伊稚斜已经接到须卜勇大营被汉军夜袭，死伤惨重的消息。</p>

由于火场一片混乱，须卜勇和须卜力被生擒一事尚未传出。饶是如此，左谷蠡王的撤军计划也被打乱，没了须卜勇的骑兵，就只能调动别部，强令其为大军断后。</p>

别部领很不情愿，奈何刀子架在脖子上，不听令就得死，唯有强压下怒意，出帐召集部落勇士。</p>

和须卜勇不同，伊稚斜选择在白天拔营，严令营地不得有任何慌乱，胆敢违令就地格杀。同时调动别部出营，如果汉军来袭，拼死也必须挡住。</p>

“胆敢不从令者，尽屠！”</p>

匈奴的动作被汉军尽收眼底，其行动井然有序，的确不好攻破，但这不意味着魏尚会就此放伊稚斜离开。</p>

“出兵强袭！”</p>

城头鼓声响起，汉骑汹涌而出。</p>

号角声穿透长空，三千云中骑兵手持长刃，舍弃一切虚敌之策，如猛虎般扑向敌营。羌骑紧跟在云中骑之后，挥舞着兵器，口中出阵阵怪叫。</p>

经过几场激战，在羌人眼中，匈奴再不是草原上不败的神话，昔日的强者被打落凡尘，沦落成一群待宰的猎物。</p>

没有汉骑率领，羌人畏惧匈奴，不敢同匈奴正面冲突。有汉骑在前，这些羌人当即化为凶狠的野兽，甚至能和匈奴本部战得不相上下。</p>

一旦气势被压过，被迫打逆风战，匈奴本部也未必有多大胜算。</p>

正是知晓这一点，伊稚斜才决定退兵。反正已经有过先例，不在乎再多一次。</p>

冥冥之中，伊稚斜有种预感，草原的强势不会维持多久，类似今日之事会不断生。汉骑将愈加频繁的出现在草原，猎人和猎物的角色极可能就此颠倒。</p>

或许他该给大单于进言，汉人的威胁太大，远胜当年的东胡。可想到军臣单于近年的所作所为，伊稚斜又感到一阵心凉。</p>

大单于未必会乐于听他说，倒是更可能借机惩办，进一步削弱他手中的力量。</p>

思及此，伊稚斜眼底闪过一抹凶狠，他以为自己的对手是於单，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p>

“大王，汉军攻来了！”骨都侯的声音传来，明显能听出一丝紧绷。</p>

“慌什么！”伊稚斜策马上前，马鞭甩出脆响，冰冷的目光扫视四周，“草原的雄鹰何曾惧怕敌人，匈奴的勇士从不畏惧刀锋！”</p>

“汉人不过是一群羔羊，他们的皇帝都曾被天所立的大单于包围！”</p>

“一场胜败不能代表什么，今日离开，他日再来，这里的粮食、牛羊、金银绢帛和女人都会是我们的！”</p>

匈奴人的吼声传出营外，连别部都被激起几分勇气，开始列阵和汉骑对冲。</p>

双方在营前展开厮杀，每一次冲锋，马蹄下的血色都会浓厚一分。</p>

可惜别部的勇气未能持续多久，在两名领被魏悦斩于刀下之后，终于有人调头逃跑。</p>

逃跑的骑兵冲乱了本部撤退的队伍，虽然很快被截杀，却给其他蛮骑造成影响。刹那之间，仿佛洪水开闸，越来越多的别部蛮骑脱离战阵，策马向北逃去。</p>

起初仅是一两个，随后就是十几个乃至上百个。</p>

到最后，竟有别部领带着部落勇士落跑，匈奴本部杀都杀不过来，不想队形被冲乱，就只能放开道路，任由别部蛮骑经过。</p>

左谷蠡王的断后计划二次被打乱，随着别部蛮骑不断落跑，追袭的汉骑终于咬上本部骑兵。伊稚斜不得不断尾求生，撇下被咬住的骑兵，率领余下的军队继续向北。</p>

知晓跑不出去，匈奴人爆出凶性，聚集到一起，在一名千长的率领下，同汉军展开厮杀。</p>

刀锋交错，出刺耳的嗡鸣，骑兵每次交错而过，战场中都会留下数十乃至上百具尸体。甚者，有受伤的骑兵抓着对手一起坠马，选择最暴烈的方式结束彼此的生命。</p>

几次冲锋之后，汉骑突然和匈奴骑兵拉开距离，伴随着号角声，继续向北冲去。在他们身后，汉军步卒已经列阵，巨盾如墙，戟矛如林。</p>

在云中骑和羌骑驰出后，阵型迅合拢，剩下的三百匈奴骑兵被困在阵中，左冲右突，未能对汉军造成多少死伤，反而一个个被长戟穿透。</p>

鲜血顺着长戟滑落，汉军不断收缩阵型，匈奴千长用力砍断一根长戟，正要再挥刀，突觉胸口一凉，低头看去，竟是一截锋利的矛尖穿胸而过。</p>

“啊！”</p>

千长出怒吼，侧腹又被长戟穿透，整个人被从马上撑起，如同其他匈奴骑兵一样悬在半空，就此气绝身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