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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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菜原产于欧洲，距离华夏尚远。同样为制糖原料，甘蔗更易寻得。</p>

春秋战国时，就有榨甘蔗汁饮用的记载。不过碍于气候条件，基本限于吴楚等国，并且多为上层贵族饮用。</p>

如果能和粮食一样择优培育，制出红糖乃至白糖，汉朝内部不提，运到草原和西域，必然能大赚特赚。</p>

匈奴、月氏和乌孙都喜食甜，商队西行携带的货物，除了绢帛和盐，饴糖最为畅销。有的乌孙商人，哪怕不市盐，也要高价市糖。</p>

赵嘉之前曾有想法，可还是那句话，手中资源不足，想也是白想。</p>

如今有机会忽悠……咳，建议武帝，自然不能白白浪费。诸多设想中，凡是有条件实现的，必须提上一提。</p>

只是怎么提，从何处入手，需要把握技巧。</p>

思及此，赵嘉放下漆盏，开口道：“陛下，金铜藏于库中，就只能为金铜，入市流通方能为钱。丝绢市于国内，价再高，不能超过十倍。运至草原，价能翻过百倍。如至极西，可等量黄金。”</p>

对于经济学，赵嘉只能算是半吊子。但面对“朴实”的汉武帝，很可以谈上一谈。</p>

以铜为货币，无论贵人百姓都有贮钱的习惯。铜钱藏于家中，不在市面流通，不能借以生利，就失去大部分作为货币的价值。</p>

西汉初期，国内铜矿多掌于诸侯王和贵人之手，朝廷允许私人铸钱，“荚钱”大行其道，于国非但无益，反而是不小的损害。</p>

赵嘉怀揣抱负，决心撬动历史轨迹，避免武帝晚期国库见底，百姓难负重税的情况。</p>

为达成目的，部分游戏规则必须改变。盐、铁收归国有已是题中之议。天子已在演武后打开缺口，开挖诸侯王墙角。</p>

接下来，就是要收回私人铸造钱币的权利。</p>

此外，还有农税、商税、人头税以及酒业等一系列问题。赵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够看出其中问题，也能提出大框，真正实施，还需要更为专业的人才。</p>

话说桑弘羊籍贯何地，现在几岁？</p>

远在洛阳之地，尚是舞勺之年的桑弘羊绝不会想到，长安城未央宫内，正有一个姓赵名嘉的县尉挥锹挖坑，而且挖了不想填，盘算着坑了自己。</p>

赵嘉由钱币入手，陆续引出矿产、商贸，中途歪了下楼，提及羊毛纺织，甘蔗熬糖，茶叶边贸。</p>

见刘彻听得兴致勃勃，赵嘉干脆一歪到底。</p>

反正宣室里就三个人，一个主讲，两个听众，主讲口中的东西很是稀奇，之前少有人同刘彻提及。少年天子满怀好奇，听得津津有味，压根没意识到，主讲中途歪楼，四十五角开始倾斜。</p>

听着赵嘉的讲述，刘彻眼前豁然开朗，一举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乍然生出“满地都是钱，俯拾即得”的感觉。</p>

农为国本，向农人苛重税实不可取。相反，理应大力扶持，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下，进行减税方为上策。</p>

来钱的套路千千万。</p>

充实府库，锻造军队，皆有更好的途径。压榨国民实为下下之选。</p>

为让武帝有更直观的感受，赵嘉还提起前朝记载。</p>

以秦为例，秦军号称虎狼之师，国内男子人人皆兵。以当时的用兵频率，钱粮和劳动力都会出现不足。</p>

在这种情况下，秦军以一敌众，硬是揍趴山东六国，一统天下，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关节：掠夺！</p>

无甲就到敌人身上去扒，无弓-弩-箭矢就到敌人手中去抢，没有战马就去胡部手中掠夺。国内缺乏劳动力，就抓捕野人、劫掠胡人，全都绑上绳子，充为隶臣妾。</p>

其中，羌人是最常被掠夺的对象。</p>

“羌人？”韩嫣突然出声。</p>

“然。”赵嘉颔首。</p>

事实上，如果不是翻阅太守府的典籍，赵嘉也不会发现这段历史。</p>

战国时期，匈奴和赵国之间的战争最为频繁。遇上赵将李牧，没少被收拾。最惨烈的一战，被揍得满草原逃命，之后十几年不敢南下，见到赵国的战旗都会腿肚子发抖。</p>

羌人的实力反倒比匈奴更强一些。</p>

可惜他们的邻居更不好惹，是拥有虎狼之师，闻战而喜的秦国。</p>

历史上，羌人不乏统一崛起的机会，可就像老天开的玩笑，每当羌部有强盛的苗头，秦国就会出现雄才大略的君主，而且常会出现父子档，例秦孝公和秦惠文王，秦昭襄王和秦孝文王。</p>

虽说中间总会有几任划一划水，像是秦庄襄王子楚。但紧接着，就会跳出更为恐怖的存在，例如子楚他儿子秦始皇。</p>

可以说，从秦始皇的祖先得周皇室分封时起，就和羌人结下“不解之缘”。</p>

边境不稳，秦军驱胡羌；国内少粮，秦军劫胡羌；劳动力不足，秦军捕胡羌。</p>

羌人一度学到中原的耕种之法，短暂实现统一。结果被秦国发现，二话不说直接发兵，几战下来，又被揍得四分五裂。</p>

自此之后，秦军隔三差五就会到羌部睦邻友好一下。</p>

羌部欲哭无泪，薅羊毛也就罢了，偏盯着羌部，一年四季不停地薅，这还让不让人活？！</p>

不过事情也需要对比，比起直接被揍死的义渠，羌部好歹还能活下去。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在慑服于秦军的强大的之后，部分羌人主动归降，牢牢抱住秦王大腿，加入秦军，甘愿为秦王作战。</p>

他们视自己为秦人，其他羌部找上来，提起祖宗血缘，邀请共同造反，当场就被飞踹出去，一边踹一边大骂：xx的爪，休要套近乎，乃公是秦人！</p>

后世出土的秦始皇陵兵马俑，其中有部分相貌迥异汉人，就有可能是归降之后，为秦军作战的胡人。</p>

随着赵嘉的讲述，刘彻先是皱眉，其后似有所悟，双目放光，越来越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