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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警了,我竟然杀警了!他浑身哆嗦,喘着粗气儿,一时之间脑袋像是被炸开似的,连鼻子涌出的血也忘记擦掉。</p>

冷静一点,顾纬越!杀人是杀,杀警也是杀,这是完全没有区别的!他寻求着借口安抚自己快要失控的心脏,他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疯狂翻涌,血液沸腾得仿佛要在体内蒸掉。</p>

他不停地深呼吸,口腔干燥得仿佛要龟裂开来,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把情绪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头无岸了,不管自己是否杀了这警察,自己要面临的结局也就只有一个。想到这,他有些释然了,正打算离开,可又突然记起些什么。</p>

只见他四处看了一下,找来了一个满是泥污的小桶,然后把插在于世殷头部的钉子拔去,用小桶去接那不断涌出的血。不稍片刻,就盛了半桶混着白色脑浆的血液。</p>

顾纬越提着这半桶血,分别倒在自己流过血的地方,又用于世殷的衣服擦手。正擦着,他现于世殷腋窝下夹着些硬物,掀开一看,原来是柄手枪.他毫不犹豫就把枪抽了出来,藏在自己的腰间,接着又把套在于世殷手上的手铐摘了下来。正要离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p>

可这次响的不是顾纬越的手机,而是于世殷的。他伸手从于世殷的裤兜里翻了一下,从里面翻出一部崭新的手机。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农伟廉。</p>

顾纬越自然不知道农伟廉是何许人也,但出于想了解这警察背后的支援情况,他按下了接听键。</p>

“你……哪里……”因为是在大楼底层,信号并不理想。</p>

顾纬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p>

“喂?你……轻……妄动……你……底在……里……”电话那一头有句没句地说道。</p>

他一边听,一边往出口走去,可不知道是信号中断还是什么,电话挂线了。</p>

到了通往地面的楼梯,顾纬越现许多好事的民工在探头探脑。他走了过去,众人看着他身上的血迹,脸上的伤痕,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一句话。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底层走到地面,然后大步地离开工地。</p>

离开工地不久,那个叫农伟廉的人又打了电话过来。顾纬越照样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听着——</p>

“于世殷你到底在哪里?千万别轻举妄动!”电话的另一头,一个男人扯破了嗓子叫道。</p>

“喂!你有在听吗?”</p>

“我在听。”顾纬越沉声应道。</p>

对方错愕了,“你是谁?”</p>

“我是这个手机机主找了两个星期的人,你又是谁?”</p>

“我就是和这个机主一起找了你两个星期的人。说吧,你把他怎样了?”对方的语气听不出半点喜怒哀乐。</p>

顾纬越说:“你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p>

“你在哪?”</p>

“农长官是吧?”顾纬越把语气拉长着说:“追我的代价,是很惨痛的。”没等对方回话,他就把电话挂断关机。</p>

与此同时,邹嫣颐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大概是如果他还有良心的,就把手机还给她。他看见这信人的号码叫“小芬”,就猜想邹嫣颐应该是跟她的朋友在一起,于是就回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碰上些意外,让她带上手机,到之前说的那个小型客运站等他。随后,他在经过一个平房区的时候,偷了人家正在晾晒的衣物给换了。</p>

眼下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适才被于世殷追得慌不择路,使得方向感一向不强的他费了不少向人打听的功夫,才回到了客运站。</p>

他在客运站对面的肯德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远远望向冯定邦的面馆,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想着与冯定邦一起度过的这段日子,想着冯定邦的笑容,想着他的语气,他的习惯。在区区的两个星期里,能让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把彼此看成是自己的亲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大的寂寞?还有多大的空虚?</p>

对于冯定邦,顾纬越只有深不见底的内疚,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冯定邦命送黄泉。这更为验证了他一直深信不疑的理论——不管这人做了好事还是坏事,他始终会有他的报应。冯定邦的报应是因为他收留了顾纬越,而顾纬越的报应就是要承受这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内疚。</p>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邹嫣颐的电话响了。</p>

“你在哪里?”邹嫣颐问道。</p>

顾纬越说:“你到了没有?”</p>

“我到了,你在哪?”</p>

顾纬越说:“你看见那辆去长沙的车吗?”</p>

“嗯,怎么了?”</p>

顾纬越说:“咱们俩都不能留在这儿了,你现在就上那车,我一会就上车找你。”</p>

“怎么了?”邹嫣颐很是慌张,“不会是因为……”</p>

“是的。”他说道:“我刚刚差点就回不来了。你马上上车,不然可能来不及了。”</p>

“哦!”隔着玻璃窗,顾纬越看见邹嫣颐匆匆忙忙地走上了那辆开往长沙的客巴,“我上车了,那你呢?”</p>

“等车子快开的时候,我就上……”他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神智不清。</p>

“可是,车子现在就开了。”</p>

“是吗?”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但还能看到车子缓缓驶离车站。他马上一步一瘸地跑出肯德基,叫停那辆客巴。上车后,看见邹嫣颐在向他招手,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走到邹嫣颐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已经眼前一黑,倒在邹嫣颐的怀里,失去了意识。</p>

邹嫣颐不知道生什么事,一时手忙脚乱地抱着顾纬越,低声叫道:“陈有富,你怎么了?”</p>

可是回应的,就只有客车引擎的呼啸咆哮。</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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