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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羁：“……”</p>

诶，这人……</p>

宋不羁突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纪律一番，开口道：“诶纪队你说你长得也人模人样的，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不可爱呢？我好心免费帮你们破案，你就是这个态度？”</p>

纪律：“你的房子不想租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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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不羁：“……”</p>

宋不羁：“我告诉你，你不好好对我我还真就不帮你们破案了！”</p>

房子算什么，大不了换个小区买！</p>

……可是他现在还有能买下一户房的钱吗？</p>

纪律：“我怎么不好好对你了？”</p>

宋不羁：“你……”</p>

不对，这话怎么听起来哪里怪怪的？</p>

纪律：“我是对你刑讯逼供了还是不给你饭吃不给你水喝了？”</p>

宋不羁：“……”</p>

“算了算了，纪队，咱们好好说话。”宋不羁心累地摆了摆手，“等我说完下面这话后，我就回家睡觉了啊。”</p>

看到纪律似乎想说什么，宋不羁立即又道：“我可不是你们铁打的人民公仆啊纪队，我半天不睡觉都不行啊，可我现在都一天没睡了，一天啊！这再不睡觉脑袋就要不清醒了，不清醒就不能帮你们破案了呢……”</p>

纪律：“……你说。”</p>

宋不羁嘿嘿一笑，好像什么比赛胜利了一般，而后轻咳一声，抿了下唇，说：“刚才听到高彬说‘难兄难弟’……我突然觉得，我可能猜到了他的杀人动机……”</p>

“有一次我们谈论到父母，我说我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高彬立即就说从此以后他和常非就是我的家人，常非跟着也这么说。从此以后，高彬应该是真的把我们当作家人在对待了。他的家庭状况特殊，从小没享受过什么母爱，即使他父亲对他再好……他怕是也无法接受。”</p>

“但是，常非突然有了对象，而且这个对象还是个男的。高彬怕是立即就想到了当年他父母的事，可能觉得他父母当年的事会重演……”</p>

说到这里，宋不羁停了下来，突然自嘲一笑：“我也真是差劲，一起住了一年，也没现高彬的异常。”</p>

宋不羁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家。</p>

明明昨晚才被警察们带出家门，明明不过一天没回来，但宋不羁却感觉到了强烈的陌生感。</p>

像是一切都变了。</p>

“很快就要从三个人变成两个人吧？”宋不羁茫然地想，“不，是变成一个人吧。”</p>

虽然没有亲口问过常非，但宋不羁觉得纪律说得不错，常非肯定是想搬走的。</p>

哪个正常人，会愿意住在一个生了命案的房子里？</p>

——这个命案还十分凶残。</p>

——常非明显是正常人。</p>

宋不羁摊开手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心纹路深深，复杂交错，“又有哪个人会和我一样不是正常人呢。”他想。</p>

很快，他又恢复了精神，拍拍脸，往厨房走去。</p>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那一袋胡萝卜丢掉！</p>

——一想起昨晚上在纪律面前表现出的那副丢人样他就想抓狂。</p>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p>

——狗样都比胡萝卜样强！</p>

胡萝卜被扔到垃圾桶里后，宋不羁心情好了些，摸出一罐酸奶，喝了起来。</p>

这时，大门处传来开门的声音。</p>

常非回来了。</p>

常非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宋不羁，他勉强朝宋不羁一笑，换了拖鞋走了进来。</p>

宋不羁暗暗叹了口气——常非是报案人，是第一个看到冰箱里尸块的，尤其听说他还一下子就认出了尸块的身份，可想而知，他受到的冲击有多大。</p>

宋不羁虽然长了一张精致的脸，但二十七年以来，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就从没精致过，平日里也很少会做些贴心细心的事。但现在，见到了状态这么差的常非，他难得地贴心了一回——把房内的空调开了起来，还特地调高了几度。</p>

——虽然他本人宁愿出去吹冷风。</p>

——但温暖的温度会让人觉得更为舒心。</p>

“吃饭了吗？”宋不羁问道，把手中喝完的酸奶扔到了垃圾桶里。</p>

常非点了下头，走到沙坐下，疲倦地揉了揉脸，问：“羁哥你晚上的微信是什么意思？”</p>

宋不羁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回复常非。</p>

他也走到沙坐下，静默地看了常非几秒，然后慢慢说起了今日去下里村得知的一些事。</p>

高罗家位于一排居民房的中间，不同于其他很多把一楼租给了做鞋卖鞋的，高罗家没有挂上任何鞋厂的名字。</p>

四层楼的房子里，一楼大门紧闭，二楼灯光大亮。透过半开的窗户，隐隐可见里面有个人影。</p>

“是个女人。”宋不羁想，“还是个有点年纪的女人。”</p>

派出所民警“咦”了一声，奇怪道：“怎么房子里有人？”</p>

纪律偏头看了宋不羁一眼，示意他跟上。</p>

宋不羁摸摸鼻子，心下十分怀疑，纪律已经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p>

毕竟自从他恢复正常后，他经常能对上纪律看过来的视线。</p>

——他在观察他。</p>

宋不羁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这个想法。</p>

不过……</p>

即使观察出他有什么问题，那又如何。</p>

宋不羁不禁得意地想道：“老子有异能，量你怎么猜也猜不到。”</p>

高罗家右边的那户房子外，有一个阿婆在晒太阳。阿婆坐在凳子上，靠着柱子，半眯着眼，十分享受。</p>

纪律过去，蹲到阿婆面前。</p>

宋不羁惊奇地现，此时纪律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的。</p>

“阿婆，我们是警察。”虽然他们二人没穿着警服，但是派出所民警穿着，有眼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于是纪律索性直说了，“您家旁边，这是高罗的家吗？”</p>

阿婆年纪大了，反应迟缓，似乎还有点耳背，听到“警察”二字也没什么反应，反而对“高罗”这个名字起了反应。</p>

“高罗？”阿婆喃喃说，“哦，你是说老高啊……”</p>

“是的，老高。”纪律说，“老高原先是住在这的吗？”</p>

阿婆转了转脖子，看向旁边那户大门紧闭的房子，说：“是啊，老高，我们原先是邻居。可惜……老高啊，就这么去了……”</p>

阿婆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一种极为惋惜的表情，她说：“老高是个好人啊……我儿子女儿常年不在家，有时候碰到什么困难，都是老高照顾我啊……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人……就这样没了……”</p>

阿婆说得很慢，纪律便静静地听着。听她说完了一段话，才接着问：“阿婆，您知道老高在村子里有哪些亲朋好友吗？”</p>

阿婆大约是没听清，径自说起了当年的火灾：“当年啊，晚上了吧，我和对面的张阿婆散完步回来，我俩正准备进家门呢，就看到鞋厂那个方向啊，天空都映得通红通红的。张阿婆当时一拍大腿，就说‘坏了着火了’，我们赶紧过去，一看，哎，果然着火了！”</p>

“附近其他人啊，也被大火吸引过来了……火烧得真是大啊，我和张阿婆离得远，都感到滚烫滚烫的……老高在里面呆了那么久，那得是多烫啊……消防车来了后，扑了整整一小时才扑灭呢……鞋厂没了，老高也没了……”</p>

“小伙子啊，”阿婆抬起手，拍了拍纪律的肩膀，“你们以后可也得小心点啊，这火灾真是可怕啊……生生就把一个人烧没了……现在好啊，村子里每天都强调消防安全，做鞋的、出租的家家户户检查过去……”</p>

连“消防安全”这个词都从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口中说出，可见下里村现在消防确实查得紧，宣传得广了。</p>

纪律应了几声“是”，再次问：“阿婆，您知道老高有没有什么熟人？”</p>

阿婆这次像是听清了，不过说的内容却有点奇怪。只听到她说：“老高来我们村时啊，二十多岁，连三十都不到，还是个挺帅气的年轻小伙子呢，虽说独自带着一个儿子，但我们村里好些小姑娘啊，还是看上了他，其中就有当时我们村的村花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啊，老高连村花都看不上，也没见他和哪个姑娘家走得近……倒是有一个关系挺好的，我以前啊，经常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喏，就是他做工那鞋厂的老板，现在出狱了吧？叫什么来着……”</p>

纪律和宋不羁都是心下一惊，这消息，刚才去真美丽鞋厂的时候，可没听那李总说起过。</p>

原先大卖鞋厂的老板，和高罗关系很好？</p>

好到什么程度？</p>

纪律又问：“阿婆，那高家现在有人住吗？”</p>

“老高有个儿子吧，白白嫩嫩，长得可好了。”阿婆陷入回忆，“我记得他小时候，生病比较多，便被人取了个‘病娘娘’的外号。那帮小兔崽子也真是，每次见到人，都齐刷刷的这么叫。这也是彬彬脾气好啊，换了哪个脾气差的，早揍了过去哟。”</p>

“高彬现在还会回来吗？”纪律换了个问题。</p>

“彬彬现在在大城市吧？老高还在的时候，我听他说起过，他们家彬彬可有出息了，考上了大学，学医呢，以后会是个大医生。彬彬也是个好孩子啊，老高去世这么些年了，这房子还一直留着，不卖，定期雇人来打扫。”阿婆抬头，伸出手指了指楼上，“这不就要过年了嘛，彬彬又请人来打扫了……”</p>

宋不羁抬头看去，二楼的房间依旧灯光大亮。从这个角度，看不出房间里有没有人。</p>

纪律向阿婆道了谢，站起来，朝高家走去。</p>

纪律先是敲了敲门，房里没反应。</p>

宋不羁说道：“哎，纪队，人在二楼呢，可能听不到敲门声，不如你大声喊一喊？”</p>

纪律扫了他一眼，把门前的位置让给他：“你来。”</p>

宋不羁满脸问号：“嗯？”</p>

派出所民警这时在旁边说道：“哎，不是，纪警官，这不太好吧，主人家不在，我们就这么进去，不就相当于擅闯民宅吗？万一被投诉，我不是要……”</p>

民警挠了挠脑袋，一脸纠结。</p>

纪律同样扫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就冷多了。</p>

“六年前大卖鞋厂火灾一案有问题。”纪律说。</p>

民警“啊”了一声，茫然道：“问题？什么问题？哎，纪警官，这不就是一件因鞋厂消防不到位不小心着火的事故吗？这还能是刑事案件不成？”</p>

纪律扯了扯嘴角：“你说呢？”</p>

民警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神色，斟酌道：“这事故当时不都闹到了市里省里嘛，上面派来的专家们也都得出了事故这个结论啊……”</p>

纪律冷笑一声，没说话，又看了宋不羁一眼。</p>

宋不羁指了指自己：“我？哦，我也觉得纪队说得有道理。”</p>

——虽然不知道纪队是怎么觉得当年的火灾有问题的。</p>

不过宋不羁确实也认为当年那场大火有问题，先便是李总手腕上那金手表。</p>

宋不羁敛下眸子，遮住某种情绪，再抬起头时，对纪律笑了一笑，然后伸出手，重重地敲了敲门，边敲边喊：“有人吗？警察！”</p>

宋不羁的声音比纪律大多了，楼上那打扫的人显然听见了，隐约可听到房内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p>

半晌后，门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再接着，门便被打开了。</p>

一个钟点工打扮的阿姨出现在他们面前。</p>

“你们是……”保洁阿姨疑惑的目光在三人间穿梭，看到派出所民警身上穿的警服时，吓了一跳，“警察？”</p>

派出所民警无奈，亮了证件，然后轻咳一声，说：“你好，方便我们进去说话吗？”</p>

虽然下午时分，做工的还在做工，但留在家中的老人孩子以及家庭主妇可不少，他们又在这外面站了许久，早就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派出所民警觉得纪律小题大做，实在没必要，便不想在外面“丢人现眼”。</p>

保洁阿姨迟疑地把他们请了进去。</p>

一楼好像还没打扫过，一眼看去，水泥地上灰扑扑的，墙旁的柜子上也蒙了一层灰。</p>

几句话问下来，他们已经大概了解这位保洁阿姨的情况了。她是被高彬请来，每个月打扫这房子一次，已经打扫了五年。</p>

“警察同志，”保洁阿姨惴惴不安地说道，“我没犯什么事儿吧？不是我家人朋友出事了吧？”</p>

纪律说了声“没事”，又问：“你每次来打扫的时候，高彬都不在？”</p>

保洁阿姨摇了摇头：“不在的。高先生在我们公司留了把钥匙，所以他不用亲自过来。”</p>

宋不羁笑了笑，开玩笑地道：“他就不怕他家东西被偷啊？”</p>

保洁阿姨一愣，而后焦急地辩解道：“我们可是正规公司，都是有素质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警察同志，你这话可不能乱说！”</p>

宋不羁：“开玩笑开玩笑，姐您别生气哈。”</p>

保洁阿姨的年纪都足够做宋不羁的妈了，此时被他这么一通叫“姐”，保洁阿姨顿时火也不出来，脸以肉眼可见的度红了红。</p>

纪律一个眼刀丢给宋不羁，然后问保洁阿姨：“我们上去转转方便吗？”</p>

“这……”保洁阿姨迟疑道，“高先生毕竟不在家……”</p>

宋不羁忙严肃地摆了摆脸，说：“姐，高罗先生当年的死亡有疑点，我们此番过来，就是重新调查。”</p>

“不是被烧死的吗？”保洁阿姨一惊，“还能有什么隐情吗？”</p>

纪律没说话，派出所民警也不知道说什么，宋不羁含糊地“嗯”了一声。</p>

“姐，这样吧，我们上去，您就在旁边看着，我们保证只是看看，不做其他的，行吧？”宋不羁又道。</p>

最后，保洁阿姨同意了，把他们带去了楼上。</p>

“这个房间是老高先生生前的卧室。”二楼靠南的房间，就是保洁阿姨下来前在打扫的房间。</p>

“你们就看看啊，东西别乱动。”保洁阿姨不放心地交代。</p>

“姐，我们知道的。”宋不羁笑着应道。</p>

卧室就是普通的卧室，一张一米八的床放在房间的中间，床上床单被子等物品都没有，床头柜上一盏上了年纪的台灯。床的对面是个电视机柜，柜子上放着一台同样上了年纪的电视机。电视机柜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床旁的衣柜里，同样什么都没有。</p>

二楼北面的房间，更是空荡荡，除了一张三人座的木质沙，便是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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