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竹林小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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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哪儿去了哦？等着你办大事呢。”三胖急吼吼的说到。</p>

我看见屋子里堆了一堆东西，那堆东西比较让我脸红，竟然是女人的内衣什么的，另外还堆了一些普通的衬衣，西裤什么的。</p>

我不知道三胖要做啥，只是说到：“我那么大个人又不会走丢，办啥大事？”</p>

三胖也不说话，拿过两个编制袋，就往里面装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说：“来帮忙吧，这年头什么最好赚？女人的钱最好赚，有个牌子什么事儿都好说。我的财力是不够，就只能做小成本的内衣，有了你这笔钱加盟，我这内衣好卖了。等赚了这比钱，我们就去广州……”</p>

我有些茫然的听着三胖絮絮叨叨的说着，完全不懂生意是咋回事儿，问到：“女人钱好赚，你弄些男人的衬衣，裤子来干嘛？”</p>

“废话，女人除了给自己买东西，还得给谁买？自己的男人啊！你就等着吧！”三胖已经麻利的装好了一袋子东西，我也跟着装，装好两口袋之后，三胖招呼着我出门了。</p>

提着编织袋，和他一起七拐八绕的，我们来到一个小厂，是一个成衣加工厂，我有些茫然和三胖把袋子放在了门卫室，然后在一包红塔山的作用下，我和三胖成功的进了厂。</p>

奔到厂长办公室，我看见一个精瘦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见到三胖就用一口gd腔普通话嚷到：“你怎么又来啦？我说啦很多次啦，你系不系听不懂啦？违法的事情我们不干啦，我要去陪我鹅子，铝鹅啦，就这样。”</p>

鹅子，铝鹅是啥玩意儿？我没想到一进门就遇见这样的待遇，听一个gd人用那广式普通话，差点把我绕昏，可不想三胖拉着我进去，一把就把门关上了，然后一张胖脸上堆着笑，对那厂长说到：“这点小意思，给您儿子，女儿买点儿好的呗，这次我给大价钱，您就帮个忙吧？”</p>

说话间，我看见三胖已经递了两百块钱过去，那个年代，两百块钱虽然不如8o年代那么夸张，可是也绝对不算少了，这一递看得我心都在滴血，我以为我面前这个厂长，那么大个老板，不会要这两百块钱，可他还是收了，对三胖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p>

“不系钱不钱的问题啦，你知道啦，我系合法商人啦……”那老板这样说到。</p>

我强忍着把茶杯扣他脑袋上的冲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那么大个老板收人两百块钱？然后收了钱又准备不办事儿？而且一口一个合法商人，难道三胖要做违法的事儿？</p>

“一个标志1o块钱，咋样？做不做？”三胖根本没二话，直接一拍桌子说到。</p>

“你有钱？上次你不系说先欠着？你知道啦，我这小本生意”那老板转了口风。</p>

“没钱的话，咋可能送你儿子，女儿礼物呢？”说话间，三胖从兜里摸出一叠一千的，然后说到：“长期合作关系，成吧？一个标志，你们投入的本钱多低啊？你不是也常常和王五合作吗？我给的价钱还高，你觉得呢？”</p>

那老板不动声色的说到：“生意少了，我可不做啦，你知道啦，要亏本的……”</p>

走出那个小工厂大门的时候，三胖哈哈大笑，我从交谈的时候，也大概知道了三胖要做什么事儿，心里有些不舒服，问三胖：“这不是骗人么？”</p>

三胖不以为然，说到：“这算什么骗人？你以为大牌子的衣服质量就真的非常好吗？还不是人们现在有钱了，想追求个名牌？再说，我卖的价钱能和那真正的大牌比吗？就是换个方式，让人们买的东西，赚个辛苦钱而已。三娃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挣扎，你娃儿该不会要当卫道士吧？”</p>

我肯定不是一个卫道士，我想起曾经我和师父来过一次cd卖玉，那个时候师父说过盗墓的问题，他就和我说过一段话，大意就是告诉我这世界，每件事都有每件事的因果，盗墓的也是为生活所逼，他们自然也会因为盗墓有自己的报应，这世界有白天就有黑夜，而我们要管的不过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儿。</p>

是的，三胖为了生存不得不这样做，我也是一样！就如他说的，换个方式，赚个辛苦钱而已。</p>

想到这里，我没多说什么，三胖怕我不高兴，一把揽住我，说到：“说点你感兴趣的事儿吧，你别看这荷花池人来人往的，别看这片儿厂区繁华，可不平静呢，闹鬼。”</p>

这倒算是符合我的胃口了，就问三胖：“咋回事儿？”</p>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听说半夜有人听见女人哭啥的，还有个门卫看见骷髅架子在走路，吓个半死！听说这里的老板要集体出钱请出名的道士来做场法事呢。”三胖跟我说到。</p>

“出名的道士？谁，很厉害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干这行的，总是会和同行比较，我年轻气盛，忍不住就开口问了。</p>

“我知道个屁，到时候去看个热闹呗。听说那道士一出手，很多事儿都给摆平了，cd好几个有名望的人都请他呢。你也去看看呗，到时候和他斗斗，看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至于我们捞完这一票就走，要说财还是得去广州。”三胖说着说着又转回赚钱的问题上去了。</p>

我倒是很想看看别的道士怎么做法事，于是说到：“走之前，我咋也得看看那道士是个什么人。对了，去广州我也不反对，但去之前，我还得去一个地方，看一个人。”</p>

“谁啊？”三胖不以为意的问到。</p>

“一个叫元龙的人，你不大认识。”我随口说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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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就是好办事儿，三胖委托那个小厂老板做的事儿，在钱的作用下，三天就搞定了！</p>

三胖喜滋滋的拿回他的货，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每件衣服，包括内衣上都做上了新鲜的商标——梦特娇。</p>

9o年，做为中国第一个崛起的品牌，梦特娇受到了太多人的追捧，可是那个时候也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三胖就是要钻这个空子。</p>

拿到货以后，三胖跟我说起了他的辛酸史：“三娃儿，我以为省城钱好赚，揣着1ooo块钱就来省城了，谁知道租房啊，吃饭啊什么的得留一笔钱吧，然后做生意的钱就很少了。三娃儿，你不知道，我啥都倒腾来卖过，最困难那天，进了货，连他妈吃碗面的钱都没了。这好不容攒了点儿钱吧，就想来笔大的，我观察过女人的钱好赚，就决定从这儿下手，就弄了一批内衣，你知道其他衣服本钱太高，然后晚上去摆摊，谁知道他娘的”</p>

三胖说不下去了，他一大男人如何懂得欣赏女人的内衣？好卖才怪，我大概也能猜到。亏这小子那时还跟我说，他做生意风光，原来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狼狈啊。</p>

“我算是现了，人们现在喜欢名牌，老子就去弄个名牌内衣吧，想着把这批货卖出去，可是老子没钱！三娃儿，幸好，幸好我有你这哥们……”三胖越说越激动。</p>

我揽着他的肩膀，说到：“我就知道你小子以前跟我装风光啊。不过，你卖内衣就卖内衣吧，咋弄一批男人的衣服来卖。”</p>

三胖悄悄的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你可别说出去，梦特娇可没啥内衣，都没女人的衣服。我这要把内衣卖出去，就得弄些男人的衣服，增强真实性。”</p>

我无语的望着三胖，这小子真的贼精贼精的，那憨厚的脸上，一双眼睛正闪烁着机灵的光芒，我他妈忽然悟了，为啥三胖他爸会说自己儿子一脸机灵相，但同时我也忍了很多次，忍住想一巴掌拍在那张脸上的冲动。</p>

“走，三娃儿，现在我们去喝个小酒，然后呢，晚上我们就去卖东西去，有你在，那些大妈冲着你这脸也得买啊，你这次回家一次，咋也得跟我说下刘春燕。”三胖罗里啰嗦的。</p>

我这次是真忍不住了，一脚蹬在三胖的肥屁股上，说到：“你娃儿找打吧？凭啥我在，大妈就买衣服？你意思是我就只吸引大妈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刘春燕，老子偏不给你说。”</p>

三胖跑在前面，嘻嘻哈哈的笑着：“你这种小白脸当然吸引大妈，年轻姑娘得喜欢我这种，我这种！知道不？憨厚，老实，好依靠的。”</p>

“你憨厚个屁，有种把刘春燕追到手再说吧，哈哈……”我快步的追上去，揽着三胖，出门了，楼道里不时传来我们爽朗的笑声。</p>

我忽然现，在三胖的带领下，我有些适应这个社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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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cd的春熙路。</p>

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属于hb的热闹，曾经我和师父来过一次cd，他也带着我四处晃荡过，买小吃给我吃，还给我买了一身难看的土黄色衣服，可就是没来过春熙路。</p>

到今天我来到这里，差点被这里的热闹晃瞎了眼睛。</p>

“干嘛啊？土了吧？别跟我说你在bj呆过八年，跟个土包子似的。”三胖在旁边说到。</p>

我瞪他一眼，只是说到：“没想到我们hb也能这么热闹。”</p>

“龟儿子，滚一边去，看不起我们hb，是不是？”三胖斜我一眼，拉着我很快走过了春熙路，这里在9o年代是有夜市的，可地盘却是固定的，我们只能在这总府路找一处热闹点儿的地方摆摊。</p>

“好啊，那我滚了，你自己一个人卖。”其实我咋也拉不下脸来卖东西，说真的，内心紧张，我早就想开溜了。</p>

“别，我还得指望着你吸引大妈呢，走走，就那儿，我们就在那里摆摊吧。”三胖哪能让我走，拖着我就过去了。</p>

铺好塑料布，我和三胖在拥挤的，周围都是小摊的地儿，把自己的小摊摆好了。</p>

我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就有些恍惚，我这是干啥？来卖东西，和三胖一起当个‘投机’分子来了？我们今天会顺利的卖出东西吗？能赚钱吗？</p>

这样想着，我仿佛置身在梦中，仿佛是站在一个奇异的角度，看着眼前的繁华，看着眼前这来来往往的人群。这就是生活吗？这就是每一个人的挣扎吗？</p>

红尘练心，红尘练心，原来真的只有投身于此，才能真正感受到生活的每一丝喜怒哀乐，感受到了，也才能脱它！</p>

就像是演一场戏，总是要投入角色，最终才能演好这个角色，升华这个角色。</p>

这样想着，我忽然觉得我以前好像活的颇为不沾人间烟火，我也忽然体悟师父为啥会为我的心境着急，我为何又不能当一个苦苦奋斗，挣扎的小人物呢？</p>

没那么紧张了，我觉得好像放松了很多，此时，三胖已经在我的旁边，拿着个大喇叭，带着哭腔的喊到：“做生意真的亏了，确实亏了。大家来看看啊，正宗梦特娇，低价甩卖了。”</p>

三胖的喊话起到了绝对的作用，也许是在9o年代，梦特娇这个品牌太闪闪生辉了，总之一会儿就围过来了一大群人，开始对着衣服挑挑拣拣。</p>

“大家看清楚标志啊，绝对正宗的梦特娇，传出去那叫一个洋气，真的是跳楼价儿甩卖了啊，这个价钱我的心子把把（心尖）都在痛啊。”三胖口沫横飞的说着。</p>

刚才还豪情万丈的我，面对着人群，忽然就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了。</p>

这时，一个大妈举着一套内衣问我：“小伙儿，这梦特娇啥子时候有内衣的哦？”</p>

我脸更红了，不是三胖，我连梦特娇是个啥都不知道，这问题我要咋回答？难道说三胖造假的？这时，三胖面对人群笑着，一只手却在后面，拧着我腰上的肉，都快把我拧哭了，我一边回拧着三胖一边终于憋出一句话：“就是有内衣，广州那边就有。”</p>

“哦。”那大妈倒是信服了。</p>

这时，我不得不佩服那个小老板，仿照个标志仿照的那么逼真，连这些买东西‘火眼金睛’的大妈都能骗过去。</p>

那一天晚上，我和三胖的生意相当的好，带过去的衣服啊，内衣啊基本上全部卖完了。这时，我也才意识到了中国的巨变，早几年，能有个样式不错的衣服穿就好了，牌子是啥概念？估计没人在乎。</p>

而我经过了这一番历练，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也开始变得和三胖一眼油嘴滑舌了，不得不承认，生活就是有它独特的魅力，让人沉沦其中，于我来说，就比如收钱的时候</p>

收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三胖高兴的拉着我，悄悄跟我说：“三娃儿，照这度，我们再卖个7，8天就能全部卖光，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吧。”</p>

“滚你的，说的像老子要和你私奔一样。”我笑骂了一句。</p>

三胖开心，才不和我计较，跟我说到：“三娃儿，你别不信，这批货甩来下，我们能赚5ooo块呢，今天一天就回本了，但这事儿不能多做，打一枪就得闪。走，今天高兴，我们去吃好的。”</p>

“啥好的？”我问到。</p>

“大出血！去去吃玉林串串！”三胖沉痛的说了一句。</p>

我无限鄙视的望着他，这小子抠门的，吃个串串，也叫大出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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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鼎沸的店里，我和三胖守着一口热气腾腾的火锅，同时咽着口水的，等待着里面的串串快点熟，那红汤的锅底带着一股子特殊的麻辣香味，冲的我和三胖都恨不得吃生的了。</p>

我们面前有个小碟，碟子里的作料有花生，香菜，葱花儿，辣椒，蒜泥三胖馋的不停的用筷子蘸着作料吃，我还得稳得住，必须要保持形象嘛。</p>

锅子里的红汤在翻腾，三胖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一串牛肉弄碗里了，顾不得烫，在碗里把牛肉滚了两下，就扔嘴里了，一边嚼一边跟我说：“三娃儿，快吃，牛肉不能太熟。”</p>

我其实也忍不住了，干脆拿起一把牛肉，都给弄碗里了。</p>

三胖见我‘穷凶极恶’的样子，赶紧来抢，于是我俩谁也顾不得形象，开始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灌啤酒，串串麻辣鲜香，啤酒爽口解腻，这大冬天的，我们是吃的热呼呼的，就连冰凉的啤酒也浇不熄我们那满头汗。</p>

吃到一半，三胖看着筒子里堆的满满的竹签儿，对我说到：“你看吧，我说是大出血吧？你不信。”</p>

我无言，三胖能吃，我更能吃，虽然他胖，我长不胖。这我数不清的竹签儿确实也证明了，三胖的话是对的，确实是大出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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