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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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p>

一切, 都重头开始。</p>

于皇后而言，她已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可对她来说，皇后仍旧是前世记忆里唯一珍爱的人。</p>

是欣喜, 还是惶恐，亦或是不安。</p>

带着莫名的期待, 钟离朔等来了除夕之夜, 女皇在鱼龙阁大宴群臣。日落时分, 源州城的年轻贵族和高官子弟骑马驾车，朝着皇城东边的鱼龙阁驶去。</p>

经历了夏源之乱的皇城，在女皇的治理之下，重新焕着一国之都的辉煌。五彩的灯光缀满了冷硬的宫墙，在寒冷的冬夜里散着柔和的光亮。钟离朔坐在驶向鱼龙阁的马车中，伸手掀开车帘朝外张望。一眼过去，满满都是并肩而行的年轻男女。</p>

在她们的前方, 马车排成了长龙正井然有序进入鱼龙阁的大门。</p>

不远处，烟花炸响。钟离溯抬头, 璀璨的光芒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映出了少年人青涩美好的面容。</p>

好一个热闹非凡的除夕之夜。</p>

她因着盛景而欢喜, 脸上弥漫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浪漫，年轻朝气得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看着这一路上出现的那些年轻又朝气的面孔, 钟离朔扭头，望着驾马于车旁的乐正颍问道：“长姐, 朝廷的官员都这般的年轻嘛？”</p>

在今夜之前, 钟离朔算是从未见过盛宴的孩子。这一路乐正颍见她东张西望, 怕是好奇得不行。且她今日穿着大红色的锦袍，玉冠高束，衬着那张白皙的脸越的可爱俊俏。身为长姐瞧着她这模样，心里的怜爱也翻涌不少，早早就等着自家妹妹拉着自己问东问西。</p>

现在她是问了，只是问的不是她准备了好久想回答的问题。</p>

乐正颍略一想了想，怕是这一路上看到不少年轻人小妹妹才会有此一问，稍许便回道：“陛下喜欢重用年轻有朝气的官员，现如今朝廷里除了几位老臣，基本上都很年轻。”</p>

“那方才打前头走过的青年男女，都是朝廷官员吗？”这才是钟离朔真正想要问的问题。</p>

“是也不是。”乐正颍心想，妹妹果然是注意到了那些年轻面孔。但是要她怎么说，这些大部分都是被家族催着出来和陛下相亲的呢？</p>

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说给妹妹听的。更何况非议女皇的私事，她也做不出来。于是她说道：“今夜是难得的盛宴，陛下大宴群臣，是大庆开国以来的第一件盛事。她们和阿溯一样，是在陛下的恩典下过来的。”</p>

钟离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点点头放下了车帘，重新安稳地坐在了马车里。身体随着颠簸的马车摇晃，钟离朔念着方才见到的青年男人，心中的感慨又添了几分。</p>

年轻的庆国重用朝气的官员，一切都在蒸蒸日上，腐朽的大楚终究还是成为了过往。</p>

马车驶过鱼龙门，在阁前停下。侍卫们将大人们的马车编好号，牵到了存放马车的地方。钟离朔下了马车，仰头望着那龙飞凤舞的“鱼龙阁”三字，跟在长姐的身后步入了阁中。</p>

将将走到门口，喧嚣声便汹涌地灌入耳中。花灯夜放，整个鱼龙阁亮如白昼。钟离朔跟在长姐身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p>

一入门，便有侍者将她们引往楼上。</p>

“乐正大人……”</p>

“乐正大人……”</p>

一路朝着三楼走去，有不少年轻男女向乐正颍行礼，乐正颍皆都拱手一一回复。年轻人的目光落在了兵部侍郎的身上，也落在了俊美的少年钟离朔身上。知道皇帝大宴内里含义的青年男女，都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说中仿若昭帝的少年，看看她是否就是他们最强有力的竞争者。</p>

这样隐晦的目光落在了钟离朔眼中，虽然好奇却不值得多花上一些心思去在意。吸引住她目光的，却是一楼那一座立在鱼龙阁中央宽阔无比的鱼戏莲叶台上。</p>

鱼龙阁历来是大楚皇室大宴群臣的地方，钟离朔虽曾为帝王，在前世也只来过这里一次。她看着那座仿若被无数金莲围绕，闪烁着璀璨光芒仿若玉砌而成的台子，封存已久的画面一闪而过。</p>

那是她被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年，刺帝大宴群臣。宴至极致时，刺帝让她吹了一曲见月。</p>

拨开云雾见月明，就是这样一欢欣又缠绵的尺八，令冷肃的刺帝开怀至极，竟跳了一舞灵犀。就是在这场宴会上，她曾以为十六岁之前所有的磨难都将成为过去，而自己的母亲会教着自己成为一个好帝王。</p>

现在想来，只怕这是她刺帝之间唯一的一次温情。</p>

钟离朔落了座，望着楼下明亮的鱼戏莲叶台隐下了所有的思绪。</p>

今夜，华灯璀璨，鱼戏莲叶台周围的所有金莲尽数开放。每层楼阁的桌下藏着的炭火开始点燃，侍人们6续地端上了准备好的糕点，在诸多嘈杂的声音里，藏在莲叶台后的乐师们换了一曲欢欣的调子。</p>

钟离朔的目光自下而上的扫过了每一层的座位，最终落在了与她同一层东边的位上。</p>

按照宫中大宴的礼部规划格局，三层全是礼部重臣与王亲贵族，划为九区，身为帝王独尊于九。所以，她的皇后，今晚会出现在那里。</p>

可那里，恰好是视线盲区。她看不见皇后，皇后也看不见她。意识到这一点，她原本忐忑的心，又添了几分起伏不定。</p>

许是她东张西望地太过明显，在和周围同僚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乐正颍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p>

“溯在看什么？父亲母亲在那一边，与各家的长辈们待在一处，你若是想寻他们了，一会我们就过去。”乐正颍望着妹妹那张稚嫩的小脸，轻声说道。</p>

有家室的官员和年轻人的区域也是划分好的，钟离朔跟着长姐一道来，就和父母亲在不同的地方。年少的妹妹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场合，乐正颍只以为她怕生，想去找父母了。</p>

钟离朔摇摇头，轻声回话：“溯跟着姐姐就好了，父母亲只怕在和故友叙旧，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为好。”</p>

说着这样的话，稚嫩的少年在璀璨的华灯下瞧着如此鲜嫩可爱。乐正颍看着她白皙的面庞，忍不住说道：“那行，陛下还未到，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开宴，你若是饿了，吃点甜糕垫垫肚子。”</p>

“嗯。”少年乖巧地点头，目光便专注的落在了一楼的鱼戏莲叶台上。</p>

参加宴会的大臣们6续到场，越来越多的青年男女出现在了鱼龙阁中。期间不断有人来和乐正颍打招呼，身为小辈的钟离朔也不得不跟着长姐回礼。</p>

“徐大人好……”</p>

“徐大人……”</p>

“徐大人……”</p>

青年男女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如自己长姐出现之后，他们6续地表达了对一人的尊敬。钟离朔不禁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走在前头如同众星拱月的人。</p>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紫棠色的锦袍，玉冠高束。剑眉入鬓，鼻子高挺，唇似刀锋，眼藏冷霜。这是一个长相英俊，浑身都透着凛然正气却又高贵冷肃的男人。</p>

钟离朔认得他，在许多年之前，钟离朔还曾听过一则趣闻。这个看起来英挺中正的男人，和身边这位儒雅风流的兵部侍郎合称“双花”。</p>

他就是前楚朝廷最优秀的青年俊杰之一，如今的户部侍郎，大庆左丞徐明义的长子——</p>

徐仁青。</p>

出身于源州大贵族徐家的徐仁青，与乐正颍一般，和当今陛下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当年刺帝下诏命所有重臣子女入弘文馆深造，造就了三个少年少女不可言说的缘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