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葛生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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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自澜州初城东渡, 乘船南下, 即便是最快的杨家飞鱼商船, 抵达源州也要半月。沿着北川河行驶至黎州, 跨入凉水, 便东流进了源州城。</p>

镇北侯携家眷南归都城，从十月中旬出发, 抵达源州时正是大雪。在风雪中颤抖了好几日的源州城，这一日总算是放了晴。</p>

城北的渡口处，停泊着好几十艘南来北往的商船。各色的旗帜随着河风飘扬, 在寒冷的冬日里荡开了一抹绚烂的颜色。</p>

已经在船舱里闷了好几日的钟离朔披着银狐大氅走到了甲板, 看着船上正在来回搬运家什的工人, 拢着袖子, 呼出了一口白气。</p>

正从船舱里走出来的镇北侯, 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 轻咳一声, 唤道：“阿溯, 还留在船上做什么，你娘亲都先行了, 还不快些跟上？”</p>

镇北侯的话语听起来虽然有些严厉，但还是透着一股慈爱。他只不过是怕海风太大, 乐正溯这副打娘胎出来便先天不足的身体受不住，着凉生病罢了。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的钟离朔温和地笑笑, 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快步朝前头的母亲走去。</p>

眼见着妻儿皆已下船的镇北侯, 赶忙跟了上去。</p>

钟离朔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登上了台阶，总算是走到了迎客的渡口。</p>

青衣护卫们挎着刀，走在前头，将拥挤的人潮排在两侧，形成了一条通畅无比的道路。还未走出人群，钟离朔就看到一位身穿杏衫，披着大氅的年轻女子率着几个护卫迎了上来。</p>

“母亲。”那女子唤了一句，钟离朔眼尖地发现自己身旁的乐正夫人一下变了神色。那原本温柔从容的眼眸，霎时间盈满了泪光。</p>

年轻的女子疾步而来，猛地被乐正夫人抓住了双手，激动地唤了一句：“颍儿……”</p>

乐正颍握紧了母亲的双手，哽咽了好一会才松开。双手并拢交叠，拱手推出，弯腰做了一个长揖，道：“不孝女颍，见过母亲。一路舟车劳顿，您辛苦了。”</p>

乐正夫人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臂，双目含泪，轻柔唤道：“颍儿……”</p>

三年未见的母女乍一相逢，便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身旁被忽略了的镇北侯见着她们母女二人含泪相见的场面，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都是兵部侍郎了，见着母亲还跟小时候一般，总爱哭。”</p>

他这好似在埋怨的语气，引得乐正母女破涕为笑。乐正颍忍住了眼泪，这才收了手，朝着父亲行了一礼，“见过父亲。一路南来，可是安稳？”</p>

“甚好甚好。”眼见长女总算看着自己的镇北侯，满意地点点头。</p>

在旁的钟离朔一言不发，沉默地打量着这一家三口重逢的场面。自半年前从这具身体醒来之后，她断断续续地摸清了自己如今的境况。</p>

作为澜州边境的要塞，初城乃是澜州鲜族禤氏的家臣——乐正一族的故土。早在前朝楚国灵帝时期，禤氏族长便是统领天下百万兵马的大将军。</p>

禤氏最后的一位大将军，就是被刺帝赐封为驱狼大将军的禤景宸。一直到禤景宸被刺帝指婚，嫁给身为太子的钟离朔之后，她仍旧手握天下兵权。</p>

而钟离朔如今的父亲乐正钦，是从禤景宸的父辈开始，就为禤氏效命的得力干将。</p>

钟离朔幼年时居住在冷宫，再大一些被老云中王接到云中城，后流落街头。因此长到十六岁被接回宫中成为太子之前，她并未与朝臣有过多接触。</p>

可与禤景宸大婚之后，成日里打交道的只有源州城中那些令她头疼的奸佞文臣，军中的事务全部交由禤景宸打理，更加无暇关注远在边境的武将了。</p>

因此醒来之后，钟离朔发现自己成了乐正钦的嫡次子，她才知道这个人就是禤景宸十分倚重的乐正颍的父亲。</p>

钟离朔是见过乐正颍的，只见过一面。</p>

那还是在东宫的时候，禤景宸召见了不日将回澜州镇守边境的乐正颖。乐正颍离去的时候，恰好被被外出回来的钟离朔撞见。那时听了不少流言的钟离朔这才意识到，侍人们口中那句乐正女官肖似太子殿下是何意。</p>

高挑的身形，雪白的肤色，英气的长眉底下嵌着一双温柔的眼眸。这个从澜州出来的贵族女子实在是好看得不像话。</p>

一度，令在病痛中磋磨了多年且单薄瘦弱的太子羡慕不已。</p>

许是那一点点相似，好像是忌讳一般，乐正颍甚少出现在她面前。加之身份悬殊，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乐正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