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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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豆子带着阿媛到了门口，推开房门让她进去。</p>

“妈妈，可是有什么事吩咐？”阿媛走上前去，见佘妈妈半倚靠在蹋上，面前的小方几上还有纸笔以及笔墨未干的信纸。</p>

“你坐。”佘妈妈指向对面的位置。</p>

阿媛听话的坐了过去，佘妈妈开门见山道：“我思来想去，这吴家，你可以去认。”</p>

“妈妈有何良策？”阿媛的眼睛都亮了。</p>

佘妈妈温和一笑，道：“你之前说自己第一眼便认出了吴夫人是你的娘亲，可对？”</p>

“对。”</p>

“既然你能一眼认出她，她难道认不出你？”佘妈妈狡黠一笑。</p>

“妈妈的意思是……”</p>

“之前咱们一直在证据上走了死胡同，但却忽略了一个要紧的事实。”佘妈妈伸手一点，“你这和吴夫人别无二致的长相，正是咱们所要寻的证据。”</p>

“可妈妈之前也说了，吴家并没有声张出自己丢了孩子……”阿媛迟疑道，“即使我和吴夫人长得甚为相像，但吴家若不想认我自然也可以用巧合来盖过。”</p>

“吴家不声张兴许有他的理由，但我左思右想了一番，这天底下大概没有不想认亲生孩子的母亲罢？”佘妈妈长叹。</p>

阿媛并非蠢蛋，佘妈妈这三言两语安慰不了她。在她心底早已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吴家丢了孩子为何不报案？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寻她？为何要养大一个根本不是自己女儿的人？这些无可回避的问题，都是阿媛认亲路上的绊脚石。</p>

“咱们的推测若不经证实便永远只能是臆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要想知道吴家为何抛下亲生女儿去养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你就必须得靠近他们。”佘妈妈的脸色严肃了起来，连脸上的肥肉都透出了几分认真。她是见过三教九流的人，和这些人打交道，要的就是一个技巧。如今阿媛陷入了认亲的困境，打破这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自己送进去，从里面一层层的将真相剥开。</p>

“妈妈所说的，正是阿媛所想。”她缓缓抬头，眼睛里的迷雾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路走来的坚毅和倔强。她为何会来到这个世上，这世上可还有她要真心对待的人……这些环绕她的谜团若不一一解开，她就这样有一日没一日的生活下去，又有何意思？</p>

认不认的，她都要弄个明白。若吴家不要她，她走便是，若吴家是有其他的难言之隐，她也愿意一探究竟，或许能解开这个心结也未可知。</p>

打定了注意，她和佘妈妈对视了一眼，都知道接下来都要做的是什么了。</p>

……</p>

三月初三，吴府一大早便热闹了起来。</p>

“快，赶紧把大小姐的彩凤钗拿来，夫人特地嘱咐今日要带的！”</p>

“吴妈，大小姐的血燕呢？怎么还没有端来？”</p>

“翠菊，不是让你给大小姐梳双髻？”</p>

吴大小姐的院子里，仆妇匆匆忙忙地进进出出。</p>

端坐在梳妆镜面前的女子，一手执书，一手捧茶，姿态优雅闲适，让人一看就知道定是家教良好的大家闺秀。她穿着一件嫩粉色的织锦长裙，裙摆上流光潋滟，一看就是造价不菲的锦缎。底下是一双蜀锦莲花绣鞋，鞋头上缀着两颗白色的珍珠，没有一定的家底儿的人还真不敢这样糟蹋珍珠。既然她的衣裳和鞋子都低调而不失奢华，那髻中的斜插的玉簪，更是没得说了，玉簪通透亮眼，一看就是水头十足的上等白玉。</p>

这样打扮得当的“美人儿”，她的容貌又如何呢？视线落到吴大小姐的脸蛋儿上，高鼻梁薄嘴唇，宽厚的额头，狭长的细眼……这样的长相，虽说离丑陋甚远，可也是寡淡至极。</p>

“慌什么，离母亲出的时辰还早着呢。”少女不慌不忙地说道。</p>

“我的大小姐，不早啦！”奶嬷嬷上前一步拿掉她手中的书，“这书里纵然有颜如玉，也跟小姐无太大关系！”若是金龟婿倒是可以瞧瞧……这剩下的半句话奶嬷嬷只敢在心里补齐。</p>

“还有黄金屋呢。”吴大小姐笑着回头，并不恼奶嬷嬷这霸道的动作。</p>

“好啦，咱们吴家便是黄金屋了，也不用着小姐去书中找！”奶嬷嬷动作麻利地给她带上了两串珍珠耳环，左右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甚好，这就可以出门啦。”</p>

“不是时辰还早？”吴大小姐说道。</p>

“总不能踩着点儿去罢，这多失礼啊？”奶嬷嬷宠爱的看着吴大小姐，“夫人虽然疼小姐，但小姐也得作出尊敬夫人的样子啊！”</p>

吴大小姐撅嘴：“母亲就是有这么多繁琐的规矩……”</p>

“哎，小姐可不能乱说。”奶嬷嬷摇头，摆上了脸色。</p>

“好啦好啦，我去便是了，嬷嬷别气。”吴大小姐笑着起身，走之前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p>

此时，身着一身灰色布衣的阿媛正赶往城西的寺庙，每逢三月三吴夫人定是要来此处礼佛的，故而为赶时间她不到天亮便出了，走了一个多时辰刚好到山脚下。</p>

“阿媛姐，咱们在哪儿守着比较好？”小豆子问道。</p>

阿媛抬头看向山腰的寺庙，巍峨的寺庙藏在群山间，隐隐露出一个飞扬的檐角。</p>

“上山吧。”</p>

“上山？”仰头望去，山峰高耸入云，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小豆子深感绝望。</p>

吴家的马车里，吴夫人一身绛红色的衣裙，明艳照人，年近四十依旧白皙透亮的皮肤更是让人艳羡不已。作为她的女儿，吴大小姐便是众多羡慕者当中的一个。每次见到吴夫人，她便安慰自己，她兴许是像了父亲的缘故，所以没有生到母亲的美丽动人。</p>

“芳菲，在看什么呢？”吴夫人缓缓睁开眼。她的这双眼睛是整张脸最传神的地方，眼尾略弯，眼形似若桃花，眼尾向上翘，眼神似醉非醉。这便是典型的桃花眼了，微微一眯，勾魂摄魄。</p>

“母亲还是这么美丽……”吴芳菲痴痴的说道。</p>

吴夫人嘴角一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是在替她整理衣裳：“我家芳菲也不赖。”</p>

吴夫人宠爱这唯一的女儿，吴府上下皆知。</p>

吴芳菲知晓母亲话里的真心，内心平静了一番，娇憨地挽着母亲的胳膊，歪头靠在她的肩上，道：“我要是有母亲一半的貌美就好了……”</p>

吴夫人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背，温声细语：“我的女儿不必和我一样，她自有她的长处。”</p>

吴芳菲嘴角弯弯，抱紧吴夫人的胳膊：“母亲最好了。”</p>

吴夫人抬头，目光落在车帘上盛放的牡丹花上面，她眼神淡漠，拍着吴芳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p>

她最好吗？</p>

对于芳菲可能是，但对于她自己的孩子……从来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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