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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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被春喜引着, 只看得到脚下方寸之路，一脚跨出门槛, 耳边的唢呐声更清晰了。阿媛稍稍动了动耳朵，试图通过声音来辨别6斐所站的方位,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手的主人反手握住她的手掌, 牵着她往花轿的方向走去。</p>

旁边看客出善意般的哄笑，似乎是笑话新郎官的不矜持。</p>

阿媛微微低头，手掌心有些痒，心里噗通噗通地狂跳, 像是第一次和喜欢的人牵手一样紧张。</p>

“起轿！”轿夫拉长了调子，浩浩荡荡地队伍又开始移动了起来。</p>

轿子摇晃的频率让人生出了一股睡意, 阿媛紧绷的神经在此时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缓解了很多, 挺直的背也稍稍弯了起来, 她听到街道两边的欢呼声, 很想掀开帘子一探究竟，但又因为担心给6斐丢脸所以不敢轻易动作。</p>

“呼……”悄悄舒了一口气，她眉梢的笑意却始终下不去。</p>

队伍大概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绕了大半的长安城, 终于来到了6府的门口。</p>

“新娘子到了！”不知道是谁率先一个大喊，6府里等待的客人们纷纷好奇地涌到了门口。</p>

轿沿被压低, 一支红色的绸带递到了阿媛的面前, 她牵着红绸走了出来, 似乎还被人虚抬了一下胳膊。知道红绸的那一端是他，她心里一下子就定了下来，生出了几丝甜蜜的味道。</p>

两人正准备进入6府，忽然，从6府的那头驶来了一辆马车。</p>

“皇上驾到！”</p>

什么，皇上来了？不仅是周围的人震惊，连阿媛也差点儿崴了脚。</p>

所有人匆忙下跪，一片噤声，都在暗自里想着，6子明果然圣眷浓厚，这等场合圣上赐下东西来即是大大的荣耀了，不成想居然还亲自到场祝贺了。</p>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马车上下来了一名男子，他虽已是中年，但仍旧丰神俊朗，尤其是一双眸子，温和又不失凌厉，自带的气场更是对周围人产生了一些压迫。在场有很多人没有见过天子，但无一人敢抬头直视。</p>

“子明，今日是你大喜，朕冒昧前来，唐突了。”刘曜上前，亲自扶起了6斐，语气轻快。</p>

6斐拱手：“圣上能驾临6门是臣的荣幸，岂会唐突？请圣上入府上座。”</p>

“上座就留给长辈吧，朕坐哪里都是一样的。”刘曜随意的说道。他的目光扫到了一旁的新娘子，见她安安静静地待在6斐身边，倒是有些让他出乎意料。第一次见面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在他脑海里她就应该是那副无拘无束的样子。</p>

“别耽误了拜堂的吉时，都进去吧。”刘曜一开口，所有人无有不从。</p>

拜高堂，送入洞房，她只需要跟着他的脚步走就好。</p>

6府的主院，她来过很多次，可以今天这样的身份跨进来她还是第一次。脚下的每一寸地面都好像熟悉又陌生，她被牵引着坐到喜床上，像个木偶人一样不敢乱动。</p>

在他们面前，是叽叽喳喳的三姑六婆以及6斐交好的同僚的夫人。</p>

丫鬟拿来了喜秤，恭恭敬敬地递给6斐：“请新郎挑起新娘盖头，日后和和美美、称心如意。”</p>

阿媛搭在膝上的双手顿时互相捏紧了几分，她屏住呼吸等着盖头落下的那一刻——</p>

四目相对，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眼前的人被打扮得白生生的，唯有眉间带着一点红，就像是一只喜庆的寿桃一般，着实喜人。</p>

“哎哟，好俊的新娘子啊！”</p>

“大司马可真有福气啊！”</p>

周围，源源不绝地讨巧话从她们嘴里说出来，几乎毫无痕迹地掩盖住了他起初出的笑声。</p>

阿媛低着头，两团红晕从脸颊升起。</p>

丫环捧来合卺酒，6斐端起了两杯，递了一杯给阿媛。</p>

两人相对，气息相闻，她睫毛扑扇，这才看清了他今日的模样。俊，不是一般的俊。</p>

“新娘子脸红啦！”有好事的太太笑着喊道。</p>

被现了！阿媛吞咽不及，差点儿被酒呛住。</p>

放下酒杯，6斐站了起来，他还要去外面招呼男客，新房这边只有让卫洪的妻子卫夫人多看顾一些了。</p>

“阿媛就拜托嫂子了。”6斐道。</p>

“6兄弟客气了。”卫夫人和善一笑，领了这个照顾阿媛的任务。</p>

卫夫人给阿媛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记忆中她就是一个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的女人，且说话温温柔柔，一听便让人如沐春风。</p>

卫夫人善意地赶走了其他人，还了新房一个安宁。然后她笑着走了回来，站在阿媛的面前，温声道：“阿媛妹妹，我姓周，你就叫我周姐姐就好了，别担心，外面有我夫君他们看顾着，6兄弟不会喝醉的。”</p>

阿媛：“……”她还是挺放心6斐的酒量的。</p>

“周姐姐，辛苦你了。”阿媛扬唇一笑。</p>

“应该的，6兄弟与我夫君是过命之交，这点儿忙不算什么。待日后你忙完了，咱们两家以后也得勤快走动起来才是啊。”卫夫人笑着说道。</p>

“好，以后我一定经常上门叨扰。”</p>

“欢迎之至。”</p>

有卫夫人在这边照顾着，阿媛也不会摸不着头脑了，卫夫人是过来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都一一告知了阿媛。</p>

待夜色深沉了，外面的宾客也散得差不多了，卫夫人终于提出了告辞。</p>

“阿媛妹妹，改天见了。”卫夫人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道。</p>

阿媛十分感激她今晚能够陪她这么久，握紧了卫夫人的手：“多谢周姐姐，待我和夫君忙完家里事儿了一定上门致谢。”</p>

“致谢就免了，来家里喝杯茶吧，我外祖父是有名的茶商，我家里的好茶可不少呢。”</p>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是来得太勤周姐姐可不许嫌弃我。”</p>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呢！”</p>

两个女人依依惜别，前院等着的卫洪催了好几次才见卫夫人走出来，他还很好奇：“你与子明新娶的夫人就这么投缘？”</p>

卫夫人登上马车，坐稳了之后才答：“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结交一下也无妨。”</p>

卫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