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胭脂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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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蓬伸出手，手将要落在沈约耳边的时候，忽又停下了。</p>

杨宝儿穿一身青袍进了院子，他原本有话要说，见那对男女四目相望，他又静悄悄退了出去。杨宝儿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在崔蓬和沈约的事情上，他很解风情，但在贝兆楹的事情上，他就变得固执而不肯变通了。</p>

冬日来临了，沈约让人给崔蓬做了两件厚裳，里头有夹棉，还镶了毛边。崔蓬更有意思，她叫冬生给所有人都做了冬装，冬生、春生、沈约，甚至杨宝儿都有，人手一套。</p>

但衣裳送来的时候，沈约比其他人都多一件斗篷，一件青色的斗篷，斗篷的边是天青的，斗篷的下摆是一种鸟，鸟是蓝色的，颊边还有一团红红的胭脂，站在树梢上，悠然自得。</p>

沈约叫住冬生，“这是？”</p>

冬生拍拍手，“我家公子没别的意思，只是听说沈大人畏寒，沈大人千万不要多心。”</p>

冬生是唐纵的忠实教众，崔蓬和沈约的一举一动，他都替唐纵留心着，虽然他没写信给唐纵打小报告，但只要沈约但凡想有甚么不轨的举动，他一定要第一个跳出来制止。</p>

春生与冬生不同，春生和夏生都是崔蓬的忠实拥趸者，只要崔蓬喜欢谁，他们就喜欢谁。</p>

回到大明朝这么久，只要不是瞎子，只要不瞎的都知道他家公子的心上人是这位沈大人，和那个唐大都督一点关系都没有。冬生对沈大人不咸不淡，沈约也从他嘴里撬不出甚么话来。</p>

在沈约收了崔蓬送的斗篷之后，春生过来告诉沈大人：“这是胭脂鸟，我们公子在平壤的时候养过一只，后来给放了。”</p>

“你们在朝鲜国过得......？”</p>

沈约一直想问，但他却感到难以启齿，他不该有这种温柔，他也不该有绮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戚英姿是应该恨他的。</p>

“我们都挺好的，原先我们乘船，大概有二十多天，或者一个月，我们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平壤。中间也遇上了大明的舰队来巡逻，但我们都在船舱底下，没被人现......秀儿姐姐最聪明，她最快学会朝鲜话，公子最笨，等我们所有人都学会了，她也一直没有学会。”</p>

春生说崔蓬领悟力差，沈约心道，兴许她不是笨，只是她不愿意学。</p>

“我们没受甚么苦，家主对我们不错，给衣穿，给粮食吃，但只有一点不好，他对二公子太凶了。”春生娓娓道来。</p>

“崔家也很复杂，很不平静的，原先二公子和伊秀小姐是一对，后头伊秀小姐嫁给了大公子，但大公子一直怀疑二公子和伊秀小姐有染，其实没有的。”</p>

春生道：“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大公子偏偏不信，非要三番五次和二公子生争执，最后二公子病了。”</p>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公子病了之后，伊秀小姐很生气，她提着刺刀把大公子杀了，然后她说她要以死谢罪。”</p>

春生仰着头，回忆起那个风和日丽的春.景，“那天我们都在，我们都亲眼看着伊秀小姐将刺刀刺入自己胸膛，那天树上有花，春花朵朵，地上的血也好像桃花一样，开得好浓好艳......”</p>

沈约越听越不对劲，崔家因为一个女人内乱了，兄弟相残？</p>

“沈大人，你觉不觉得我家公子和伊秀小姐是一样的人，她们都很勇敢。”</p>

沈约还在崔家的秘闻里震撼，春生突然看他，说：“沈大人，谁要是伤害你了，我家公子也会砍了他去喂养桃花的。”</p>

春生还很年轻，他生的唇红齿白，少年郎的眼神非常忧郁，“我很担心，很担心我家公子，她会不会也和伊秀小姐一样最后变成桃花......”</p>

沈约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自然也不会认为春生是在碎碎叨叨神经，他疑心崔蓬是不是心里不痛快，或者是有甚么事情没跟他说，导致她心里憋出病来了。</p>

沈约打算找崔蓬谈谈，但私事还没谈，公事就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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