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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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枫早年在江湖闯荡, 怎么会看不出他们明礼暗兵？真是好笑, 陈宇这个白眼狼，白天刚把他女儿推出去挡丧尸, 晚上又来开他家的门。</p>

其他人同样过分, 枉他白天还想着，让妻子少装点零食，给后来的人留一点。没想到这些人不去外面找吃的, 反而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了。简直是丢男性同胞的脸！自己不敢打丧尸, 倒是满脑子歪心思，只想着不劳而获。</p>

萧枫还没开口，秋梦弦先说：“瞧你们说的, 我拿钱跟你们换食物，你们愿意吗？”她掏出钱包，晃了晃手里的一大叠钞票。</p>

能住在兰亭雅居的人，没一个缺钱的, 但现在所有人都缺食物。嘴上说着要拿钱换食物, 其实比起明抢, 只是多了一块遮羞布而已。</p>

这个道理, 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被秋梦弦捅破那层窗户纸后, 人群一阵诡异的沉默。</p>

忽然，一个中年男人跪在地上：“萧先生, 求求你, 施舍给我一点吃的吧, 我女儿了高烧，再不吃点东西，我怕她……”他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模样非常悲惨。</p>

唰唰唰，所有人同时看向萧枫，如果这个头开了，他们不介意跪上一跪，你女儿高烧，我老婆还快饿死了呢！萧枫既然给了一个人，总不能拒绝别的人吧。</p>

萧灵并不开口，她想看看萧枫会怎么处理，就像白天萧枫同意陈宇进队伍，她没有阻拦一样。她早就从脚步声听出来，外面有两拨人，可她既没有拦着陈宇开锁，也没有拦着王力堵门。</p>

末世远比所有人能想象到的更可怕，人性所有的卑劣，被最大程度的放大，今天的事只是一道开胃菜。她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她不能强行构造一个真空环境，为家人扫除所有障碍，那是阻碍她们成长。</p>

萧枫慢慢向门口走去，那张带着书生气的儒雅面容，此时阴沉如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萧枫走得很慢，他的脚步声听来像是一种折磨，只因为从他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太过吓人。</p>

就在王力已经打算举起拳头自卫的时候，萧枫越过了他，越过了所有人，一拳砸向陈宇的大门。砰地一声，坚固的房门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萧枫的手背却连一层皮都没破。</p>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豆腐块，也不是泡沫板，可是实实在在的钢制防盗门，钢板很厚，耐冲击力极强，却被人一拳砸破？要么是他们眼花了，要么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个怪物吧！</p>

萧枫没有停下，又砸了一拳，一拳接一拳，直到整个大门都被砸的稀巴烂，他才悠悠哉哉地走回来，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轻松，一点都没有消耗力气的疲惫。</p>

他砸吧砸吧嘴，笑着对陈宇说：“开别人家的门，确实挺有意思的。”然后转向王力，“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p>

王力知道自己的骨头不会比钢板门更硬，他们之前还抱着人多力量大，或许可以和萧枫抗衡的想法，现在已经烟消云散了。</p>

王力讪讪一笑：“没什么，打扰了，晚安。”溜得比兔子还快。</p>

萧枫淡淡地问：“我让你走了吗？”</p>

萧枫话音还没落下，王力就用百米冲刺的度回来，“您吩咐。”</p>

“滚！”萧枫骂道，“会滚吗？”</p>

“这就滚、这就滚……”王力秒懂萧枫的意思，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沿着楼梯向下滚去，他的身体撞在栏杆上，滚过石阶，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只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疼。</p>

萧枫眸色一厉，扫向其他人，他们立马学着王力的样子，向楼下滚去。不就是滚楼梯吗？反正自己控制力道，又不会摔死，总比萧枫拿拳头招呼他们强多了。</p>

刚才那个跪求食物的中年男人，麻溜地跟着滚下去了。什么女儿了高烧，都是他在胡诌，他家里根本没有女儿，只是想卖惨骗取萧枫的同情心。</p>

萧枫是侠义，但不是圣母，人家都欺负到他头上了，打了他左脸一巴掌，他可不会再把右脸送上去！他并不是仗势欺人，而是这群人威胁自己一家在先，假如萧枫实力不够强大呢？他们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p>

抢走他家人的食物？甚至于……秋梦弦、秋诗雨、萧灵，各个都是绝色姝容，如果这群男人再动了什么歪心思？萧枫只是想想这种可能性就怒火中烧！</p>

李娇跟着众人向下滚去，飞快地扫了萧枫一眼，这才是真正强大的男人！她要攀附，就该攀附他，而不是王力那个软蛋。萧枫妻子年纪大了，看起来夫妻感情也很差，她或许有机会……</p>

陈宇也准备滚下去，却被萧枫踩住衣角：“你用哪只手开锁的？”</p>

在萧枫的逼问下，陈宇一米八的大个子，身体抖得像是筛糠，答道：“左手，哦不，右手……”</p>

“到底哪只手？”</p>

陈宇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能没有手，我妈得了重病，全指望我养活呢。”</p>

“你妈得了什么病？”</p>

“我妈……”陈宇犹犹豫豫，根本说不出，倒是李娇抢着揭他的老底：“他把他们村子里的人都偷遍了，他爸妈早就不认他了！”</p>

陈宇怨毒地看向李娇，平常住他的房子、花他的钱，现在卖起他来毫不手软，果真最毒妇人心。</p>

咔啪一声，萧枫拧折了陈宇的手腕：“你也滚吧。”陈宇到底罪不至死，他也没有杀人的打算。</p>

陈宇痛叫连连，疼得脸色白，从前他最骄傲的就是自己开锁的手艺，以后就算去医院做手术，双手也无法恢复从前的灵敏了。但他不敢说什么，沿着楼梯向下滚去。</p>

就在这时，床上的石岩睁开双眼，手心一簇雷光，嗖地飞向距离石海最近的丧尸，丧尸转眼间就被电成一片焦黑。</p>

石岩觉醒了！感染病毒后，大部分人变成丧尸，也有小部分人觉醒异能，成为异能者，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石岩正是其中之一。</p>

春申城秦氏公馆，秦旭打了一夜的电子游戏，昏昏欲睡之间，忽然听到一阵大力的撞击声：“砰、砰、砰……”</p>

他扭头看去，只见隔着玻璃门，老管家疯狂地向他扑来，额头上被撞得鲜血淋漓，老管家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继续撞击……</p>

秦旭一下子吓醒了，“救、救、救命！”</p>

秦昭手里拎着一根高尔夫球杆，慢悠悠地向秦旭走来。他身上穿着一套纯白色西装，领结打得整整齐齐，脚下搭配牛津鞋，如同贵公子一般优雅。</p>

秦旭松了一口气，哥哥来了，他就放心了。然而下一秒，他亲眼看到秦昭推开玻璃门，把丧尸放了进去。丧尸就像没看到秦昭一样，直愣愣地扑向秦旭。</p>

秦昭觉醒了隐身异能，他能够控制谁能看得到他，谁看不到他。对象不仅仅是丧尸，也包括人类。</p>

“哥！你做什么？救命啊！我会死的！”秦旭吓得瑟瑟抖，冲着秦昭吼道，声音里带着哭腔。</p>

秦昭扔给他高尔夫球杆：“他变成只会吃人的丧尸了，你自己动手解决他。”明明是风流俊逸的面容，神情却冷酷如修罗。</p>

秦旭握着球杆的手都在抖，丧尸动作缓慢却执着地扑向秦旭，确定秦昭不会出手之后，秦旭闭上眼睛，猛地把球杆砸向丧尸，刹那间鲜血四溅。</p>

砰地一声，丧尸倒在地上。秦旭也跟着倒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秦昭轻拍他的肩膀，“做得好，继续，外面都是这样的丧尸，你必须学会自保。”</p>

北极之巅，原本悠悠哉哉在冰上踱步的老道士，忽然心有所感，掐指一算，神色大变，他掏出一张传讯玉符：“派人来接我，天下大乱了！”</p>

燕京城，一处指挥中心，老道士的传讯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负责人冷静下来：“按照先前的部署，继续拯救病人，道长要回来了，有他在或许能够治愈病毒。”</p>

兰亭雅居公寓，萧灵召唤出萧枫，让他等在门外，然后自己坐在客厅，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每个频道都在播放着警告，请市民尽量减少外出，家中有病人一定记得寻求官府援助。</p>

救护车的警报声响起，隔着窗子向外看，不停有丧尸被拉走。游荡在外的丧尸攻击路人的情景，时有生。</p>

最先走出房门的人是宋玉梅，她笑着和萧灵打招呼：“早。”普通话里带着一丝南方人的口音，听来非常软糯。</p>

“梅姨，世界末日了，好多人变成丧尸。”萧灵脸上无悲无喜，指着电视屏幕，平静地叙说这个事实。</p>

电视里播放的场景，和窗外的现状，让宋玉梅的神色一片慌乱，“怎么会这样？”</p>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给儿子打电话，生平第一次觉得嘟嘟嘟的声音是那么漫长，终于接通后传来儿子粗重的呼吸声：“妈？”</p>

“小岩，你还好吗？”</p>

“妈，你怎么样！”</p>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都在关心对方。石岩击倒宿舍里最后一只丧尸，松了一口气，还好妈妈跟着萧灵，不然的话，他不敢想象，妈妈独自一个人遇到这些怪物该怎么办……</p>

《末世妖娆》里没有提起过石岩的妈妈，萧灵猜测应该死在末世之初了吧。石岩救过那么多人，像他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萧灵愿意出手救下他妈妈，反正只是举手之劳。</p>

宋玉梅按照电视里说的那样，嘱咐儿子：“小岩，你最近不要出门，保护好自己！”</p>

石岩点头：“你也是。”</p>

萧灵笑着说：“不用担心，燕京城是诸夏国的府，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p>

她的话让石岩和宋玉梅都放松了许多，石岩心里萌生出前往燕京城寻找她们的念头。如今到处都是丧尸横行，他又多了神奇的力量，很想保护她们。</p>

石岩说出自己的打算，萧灵只是笑笑：“随你。”她不怕石岩的离开影响春雷基地的建成，毕竟有老道士在呢，等老道士收石岩为徒，一切都会回归正途。</p>

又过了一会儿，秋梦弦的房门打开了，她烧的浑浑噩噩，头脑晕。萧灵扶了她一把，这是觉醒异能后的正常表现。</p>

秋梦弦说：“我头好痛，是不是烧了？”</p>

“妈，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一样？”</p>

被萧灵这么一提醒，秋梦弦仔细感受体内的那股能量，尽情地释放之后，只用几秒钟的时间，就从公寓的一头，跑到另一头了。</p>

萧灵心道：“度系异能。”倒也不错，适合保命。萧灵前世找到春申城，有认识秋梦弦和秋诗雨的人，说她们两个都是异能者。《末世妖娆》里也提到这一点，但是没有写到具体是什么异能。</p>

萧灵扶着秋梦弦坐在沙上，慢慢和秋梦弦解释末世到来。她们正说着话，秋诗雨也醒了，她的状态看起来比秋梦弦稍微好些，只是脸色略微苍白。不同于秋梦弦那样，需要萧灵引导，秋诗雨自己现了异能。</p>

秋诗雨的手心出现一道水流，“我很奇怪，今早醒来，忽然能够在手心聚水。说聚水也不恰当，就是莫名其妙有水。”</p>

萧灵又把末世的消息，对秋诗雨说了一遍。大家都醒了，时机已经成熟，她给门外的萧枫了一条短信：“进来吧。”</p>

等在外面这段时间，萧枫想了很多。最近这段时间内，生了很多事情，先是女儿莫名其妙的变化，紧接着便是灵气复苏，再跟着是末世爆，一切都快得让他措手不及。</p>

如果说灵气刚刚复苏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一丝得意，觉得在妻子面前一雪前耻，让她老是看不上古武？修炼者厉害着呢。那么到了现在，外面一片混乱，充满了生死危机，他那丝微弱的得意也变成了担忧和警惕。</p>

他不知道在小女儿身上生了什么，她似乎提前预知了这一切，起初他以为她一夕之间变化很大，慢慢的现她还是之前那个萧灵，只是多了一些秘密，并且没有刻意回避他。</p>

这是女儿对他的信任，来自于他们两人长达十几年的相依为命。他当然值得信任，绝对不会对外人透露分毫。他庇护她还来不及呢，怎么能给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p>

小女儿的话浮现在他的心头：“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想不想立刻见到妈妈？”</p>

他当然想！在这样的乱世中，他唯一确定的是，对他来说最珍重的是家人。都这个关头了，他和妻还有什么可斗的？不就是认错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认！</p>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秋梦弦和秋诗雨对视一眼：“这个当口，会是谁？”</p>

萧枫主动说道：“梦弦，是我。”只听声音，秋梦弦就知道来人是萧枫，她没有像往日那样嫌弃，反而是飞快地跑过去开门。外面太危险了，她担心他。</p>

萧枫低声下气地说：“外面全是丧尸，让我进来躲躲吧。”</p>

开门时秋梦弦跑得比谁都快，请他进来后又拉下脸：“你是不是一直偷偷跟着我们？”</p>

秋梦弦原以为萧枫会狡辩，然后和她吵架，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是这样，每次见面便是针尖对麦芒，然而萧枫的口吻很软：“你们是我的妻女，我不跟着你们跟着谁？”</p>

秋梦弦不再理会萧枫，低头处理公司的事，丧尸病毒闹得公司里乱作一团，她给所有员工无限期放假，直到丧尸病毒被控制为止。</p>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等到丧尸病毒被控制就好了。或许是他们下意识地回避了最坏的结果，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p>

宋玉梅起身去做饭，萧灵陪她一起。宋玉梅做的是汤面，尽量节省材料，不浪费一丝一毫食材。公寓里的囤货不算少，可是他们人太多了。</p>

吃过饭后，萧灵抱着手机刷论坛，到处都是关于丧尸病毒的帖子。先前末世没有爆，萧灵不敢布相关消息，唯恐惹得老道士怀疑，现在大家都在说，她也能言了。</p>

萧灵把事态往严重的说，建议大家不要一味地依赖官府救援，要自行对抗丧尸。有人嘲笑她是悲观主义者，把她对于电力系统瘫痪的担忧当成笑话。</p>

“仁至义尽。”萧灵耸耸肩，把手机扔到一边。她现在还不能急，末世才刚刚开始，诸夏基地还没建立，她必须要等下去。</p>

随着时间的推移，官府关于病毒的态度越来越悲观，已经不再建议市民把感染病毒的丧尸送到医院，反而是击倒它们，电视里的新闻主播说出专家的研究：“一切以保护自身安全为主，击打病人头部最有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