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成为美颜盛世的公主殿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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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放榜时, 大江南北进京赶考的学子都聚集在帝都京城, 青衫方巾, 萧萧肃肃, 言谈举止间充斥着文人特有的儒雅气质。</p>

负责这次会试的是礼部的侍郎钱越，他心知帝王大寿在即，到时候按照惯例应该要大宴百官，其中也包括殿试的前三甲。只是今年科考入仕的多为地方寒门子弟，相貌品性层次不齐，尤其是那状元跟榜眼，一个文采赫赫却身形矮小，另一个则眉有肉痣怕犯了皇上忌讳……以往殿试之前这类形貌不雅之人早就被剔除在外，可今年殿试皇上却派了太子主考，辅在一旁监督，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学子仪容, 反倒着重于实务考察，于是那些美姿仪的“好苗子”都纷纷落选, 反倒是这两个丑人被选拔上来。</p>

麻烦的是，世人皆知皇帝陛下好美人，寿宴上若是这几位新进士子惹得皇上不喜，那作为春闱负责人的自己可就保不住这乌纱帽了。</p>

愁眉苦思之下，他的眼挪到了名单上第三个名字——</p>

纪恒。</p>

“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此子在寿宴上必有大用！”钱越不禁心喜, 看着这名字就眼神光。</p>

原来这位名为纪恒的探花, 出身于汝阳侯府, 是一名根正苗红的世家子弟，其姐纪蓉更是有“京城第一名媛”之称，蕙质兰心，形貌清丽，善书画，通棋乐，且持家有道，名下商铺盘根错节，汝阳侯府资产近年来也是与日俱丰，近日以来可谓是“一家女百家求”，汝阳侯府的门槛都被提亲的媒人踏破了。观其姐可知其弟，连一介女流都如此通达聪慧，那这纪恒想必也是极为出色的人物了。</p>

“皇上寿宴最喜诗词歌赋，若是我提点一下纪恒……”钱越暗道，“这小子说不定能博得皇上欢心，进而感激于我，二皇子的大业又添一名强援！”</p>

此时无人，谁都不知道这礼部侍郎原来心怀鬼胎，早已是二皇子景泰王的麾下一员。</p>

他算盘打得不错，消息也传达到了汝阳侯府上，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这封信不仅没寄到纪恒手里，反而到了那位“京城第一名媛”的书桌上。</p>

汝阳侯府。</p>

“小姐……这、这是大公子的书信啊，您这样拆开会不会让公子不悦……”清秀可爱的婢女正在焦急地对着软塌上的人劝道。</p>

“无妨。”</p>

“放心。”</p>

一男一女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p>

跨过门槛走进少女闺房的少年双目明澈，眉宇清秀，手里持一柄纸扇，端的是风度翩翩，儒生之风尽显。</p>

“一封书信罢了，阿姐想看就看，无需避讳。”他看着内间里侧卧于红桃木榻上的亲姐，含笑晏晏：“毕竟阿姐可是我的良师，没有你的话，我现在还是一个耽于玩乐的浪荡子，又怎么能像现在一样金榜题名呢？”</p>

“恒儿，你莫自谦，要不是这两年你苦心向学，我也教不了你什么。”被称作“阿姐”的女子柔声笑道。</p>

美人榻上卧美人，因为是在家中，那女郎姿态闲适，瀑布般的乌被松松地用绢花绾在脑后，眉眼清新秀雅，恰似一朵娇妍玉兰，不染俗气，尽是芳华。</p>

单论这容貌，“京城第一名媛”也不算辱没。</p>

当然，但凡有人去了宫中，且遇见过那位被皇帝千娇万宠的公主殿下，都会觉得这个名号不副其实。</p>

纪蓉之美，已是名门贵女里顶尖的艳灵雅姿，气度和手段也远胜普通的世家女。</p>

但是永乐公主，不在能够品评的范围之内。</p>

如果说纪蓉是人间富贵花，那公主便是皎皎云端月。</p>

花再怎么美丽都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月却是只能仰望却无法触及的美好。</p>

不过公主久居深宫，甚少出门，寻常人家自然不会知晓公主的美貌，而懂内情的也闭口不言。</p>

如此倾国色，幸亏是生在皇宫，不然必定祸水四方。</p>

比如现在，这年轻的探花少年郎便笑眯眯地看着纪蓉，只觉得自家姐姐便是天底下最拔尖的美人，而且心思玲珑，聪慧果决，不由得感叹一声——</p>

“唉，阿姐，成为你的弟弟是福也是祸啊！”</p>

知道弟弟爱开玩笑的性子，纪蓉也不恼，只是把目光从信件上移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恒儿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了？”</p>

“世界上还有似阿姐这般的女子吗？”纪恒状似无奈地摇摇头。</p>

“怎么，开始想小娘子了？”纪蓉这下是笑开了怀，“恒儿，你还有好几年才行冠礼，大丈夫功业不成何以家为，你还是再等等吧……”</p>

“阿姐！”纪恒有点羞恼地甩袖，却又不敢叱责亲姐，“我绝非此意！只是你今年刚行了及笄礼，马上就要议婚了，阿娘那边为你相看了好几门亲事，可你却……”</p>

这时，纪蓉脸上轻松愉悦的笑容却慢慢收了起来：“恒儿，此事我自有主张，娘给我挑的那几门是很不错，但阿姐却有不得不做的事情……”</p>

“什么——意思？”纪恒想不透了。照他看来，自家汝阳侯府虽说没有祖母长公主在时那么繁盛，但父亲好歹也是吏部侍郎，且自己也奋读书，考中了进士，来年就可以入朝为官，姐姐还有什么可忧虑的？</p>

“你不懂。”纪蓉按着信件的手指微微用力，目光变得幽深，“这封信是礼部侍郎钱越寄给你的，里面提点了你要如何在皇帝寿宴上大出风头……”</p>

纪恒点点头：“看来这钱侍郎有些拉拢我的意思……”</p>

“错了，”纪蓉杏眼一寒，脸色凝结如霜，“恒儿，你记住，天下没有白送的好处，你必须远远避开此人。”</p>

“为何？”少年一愣。</p>

“钱越此人，包藏祸心。”女子声音清晰，一字一顿道。</p>

前世，正是因为纪恒跟钱越的交好，才会吸引那个高高在上的二皇子的视线。</p>

而他们汝阳侯府，也就此踏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p>

几日后，皇帝大寿，宫中设了宴飨，广邀朝中重臣。</p>

皇帝、皇子以及辅群臣都在正殿落座，而皇太后则偕同诸位妃嫔及官员女眷在偏殿用餐。</p>

这是一年一次的大宴，而且也是皇帝隔了数十年第一次允许官员携带家属进宫的宴会，虽然不能亲眼见到皇上，但宫宴的稀罕程度可不是他们平时的聚会能比的。于是，但凡有品级的朝廷命妇都盛装出席，并且不约而同地携带了家中最受宠的小姑娘，一心想在贵人面前露个脸。</p>

坐在汝阳侯夫人身旁的纪蓉却暗自冷笑：这宴会怕是老皇帝专门为了他那及笄的女儿开的吧。</p>

上一世也有一位永乐公主，那时还是她的小姑子，面容和性情都寡淡平凡，绝对没有今时今日这般受宠。看皇帝这架势，大概是想让公主在各家臣妇面前留个印象，以便之后招驸马的事情吧。</p>

纪蓉摇摇头。她向来心思缜密，自打重生以来就步步为营，清理父亲混乱的后宅，掌控家里的财务大权，拉拢纨绔亲弟奋向上，并让他避开那些狼子野心之人……</p>

唯一的变数就是这永乐公主，按照她的记忆，前世可没有帝王设女宴这一出，公主也安安分分地在今年年底嫁给了一位豪门俊杰。</p>

兴许……这公主也是跟自己一样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