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八十六章 女鬼&少年(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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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央, 朕下回要吃八珍糕、松花饼和枣泥淮山酥。”小皇帝的神色镇定而严肃，当然要忽视他嘴角处残留的糕点碎末。</p>

“是, ”顾央微笑颔, “小女知道了。”</p>

小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朕回头定会要舅舅好好赏赐你。”</p>

可惜我并不需要赏赐, 只想要你舅舅的心。</p>

顾央自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沏了茶递给小皇帝净口，状似不在意地温温笑道, “陛下似乎同王很亲近？”</p>

“那是自然！”小皇帝扬了扬下巴，似乎觉得顾央这个问题实在愚蠢至极, “摄政王可是朕的舅舅。”</p>

顾央心里微叹了口气，如今的小皇帝还是被太后与苍豫保护得太好了, 虽说比一般孩童聪慧沉静许多，但作为帝王, 还是太过单纯，并不知皇室中有时候血脉亲情也维系不住什么，否则原剧情中苍豫也不会落到了那样的下场。</p>

心下如此想着, 顾央决定走一步险棋, 便问道, “若是有人要对王不利呢？”</p>

小皇帝严肃地蹙起眉头, 道, “朕绝对不会让人伤害舅舅！”</p>

“便是太后娘娘也不许？”</p>

“自然！”</p>

他顿了顿, 睨了顾央一眼，“你一个孤女，问这些做什么？”他平素看着稚嫩，此时却显出几分帝王的威仪来。</p>

顾央见此，心道一句果然谁都不可小看，面上无奈地屈起食指压了压下唇，“小女也是关心则乱，请陛下恕罪。”</p>

小皇帝闻言哼了哼，到底没有过多怪罪，“罢了，朕先回宫，你别忘了朕的糕点就是。”</p>

顾央失笑，果然这帝王的架子绷不了多久。</p>

自问出那样的问题，顾央便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必须冒险一试，只因她需保证苍豫能在那场陷害中全身而退，更想让那些企图陷害苍豫的人吃到苦头，因此，当苍豫忽然提起此事之时，顾央丝毫不感到惊讶。</p>

“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苍豫轻轻顺着她墨黑如绸缎的丝，动作和语气都温和，薄唇吐出的话语却异常冰冷，“若是那些话传出去，足够让人将你杖毙。”</p>

“我......”</p>

“别同孤说你是关心则乱，”他淡淡地打断她的解释，“你向来知道分寸，怎么单单这回就失了规矩，”他修长的手划过她的脸颊，继而轻轻抬起她的下颐，“告诉孤真正的缘由。”</p>

“顾央知错，”她微微垂下眼，乌黑的衬得脖颈脆弱而单薄，“顾央只是......希望您平安。”</p>

苍豫沉默下来。</p>

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她很聪慧，明事理，对朝堂与众臣之间的暗涌有很敏锐地直觉，她很乖巧，从不违背他的意思，但却能将他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当她微笑地看着你的时候，你仿佛就是她珍视的全部。</p>

此刻她依旧是乖顺地跪在他面前认错，因为他久久未回答，一向带笑的嗓音也似乎染了哽咽，“顾央知错，王若是生气，责罚顾央便是，只求您不要厌弃顾央。”</p>

他这次......似乎过于严厉了些。</p>

清俊的摄政王这样想道，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顶以示安抚，见她欣喜地抬起头来，眸中似带残泪，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道，“下不为例。”</p>

......</p>

小皇帝对顾央手艺的赞不绝口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又或是她本身就对这个能一直待在苍豫身边的人心存疑虑，一日，顾央前脚方送走了苍豫去上朝，后脚便收到了太后的懿旨，用的理由也冠冕堂皇，说是要她携琴入宫陪伴。</p>

这显然故意避开了苍豫，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p>

顾央无奈地笑了笑，收拾妥当便随着太后遣来的太监入宫觐见。</p>

太后的宁仁宫极其华贵，大到宫室，小至花草，无一不精，一路上宫人神色恭谦，井然有序，未向她这外来人多瞧一眼，这位太后的手腕可见一斑。</p>

那太监引她入了内殿便悄然退下。</p>

顾央谨慎地抱着琴，目不斜视，向着上跪拜道，“小女见过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鉴于不知太后要做什么，有无恶意，顾央的行为举止都做到谨小慎微。</p>

然上许久不听太后回应，她心中微微一沉，便知道太后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姿态便越柔顺。</p>

太后于座上静静看了她半晌，终于理着袖摆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哀家听闻，陛下很喜欢你做的糕点？”她的语调微扬，询问的话语语气却肯定，无形之间便有种迫人的气势，若是一般人，此时必定惊心胆颤。</p>

然而顾央并非是一般人，她经历过无数世界，就是连女皇也并非没有做过，当初能让百官莫不服从，如今自然不会因此露怯。</p>

“小女雕虫小技，陛下也是图一时新鲜罢了。”</p>

“呵，能让陛下有一时新鲜可图，你的本事也不小，”太后不以为然，不过倒也转过了话头，“你会抚什么曲子？”</p>

顾央垂眸，“小女不才，大华朝如今的曲目都略通一二。”</p>

太后抚摸着金珠嵌蝶九鸾镂空护甲，红唇弯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哀家倒是喜欢那曲《墨山调》，只是一直不得其韵味，你便奏给哀家一听。”</p>

《墨山调》乃前朝琴师梁雍所作，其指法之精妙，琴曲之悦耳，意境之高远，上下千年，无人望其项背，太后此举，分明是故意为难。</p>

而顾央无论弹或不弹，都将受太后责难。</p>

顾央神色从容地向太后行了一礼，于琴边坐下，双手搁于琴弦之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