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蔡氏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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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老者起身，刘德景连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大爷，您老可不能这么说。您看您精神如此矍铄，活个一百年都不是个事儿，小辈我哪儿敢那般看您。再者说了，我在这里怎么都会打扰到您，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赶紧离开，您才能好好睡觉，您说是吧？”</p>

“年纪不大，这张嘴倒是能说会道，一点不显小。”白老者哼了一声，说道，“虽然你说得也在理，但我却没法帮你，还是那句话，左安坊只卖缘分不卖货，要找什么都得靠自己。就这一点，我帮不了你。”</p>

“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刘德景面露苦色地问道。</p>

“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白老者捋了捋长须，悠悠道，“天地万物，都有它自己独有的气息。人造之物同样如此。越是精品宝籍，制作时越会蕴含制作者的精气，尤其是那些呕心沥血之作，更是会蕴神于其中。你若是与它有缘，自然能感觉到这种独特的气息。若是无缘，不可强也。”说完，白老者也不再理会刘德景，自顾自地又躺了下去。</p>

见此情景，刘德景自是知道白老者不可能再透露什么线索了，只得皱着眉思考着他的话。</p>

“独特的气息？制作者的气息？那是什么？”刘德景拼命地挠了挠头，满肚子疑惑。</p>

“或许……这若是琴谱，那便与琴韵有关？”百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破罐子破摔。索性闭上眼睛，细细地去感知。</p>

而当他真的慢慢将心沉静下来，方才第一次现了这左安坊的不同寻常。</p>

此时的刘德景，感觉到自己仿佛身处于一片水泽之中。上下无光，左右有界，凭感觉，似乎就和左安坊的格局大小一般。无数的未知的东西，仿佛水流一般，在这片空间之中缓缓流动，拂过他的肌肤，拂过他的毛，让他感觉很是奇特。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并不明白，但至少知道，和他没什么关系。因为这些东西完全激不起他心中丝毫涟漪。对于这些东西，他自然是不会花上任何心思。</p>

此时他所关注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任昂口中所说的那份古怪琴谱所散的琴韵而已。有了这种奇妙而特别的的感觉，刘德景也算是了解到了窍门，集中起了所有的精神，开始一点一点地在这虚无的空间中查探起来。</p>

虚无的空间，没有了实物的遮挡，显然查探的度要高出了许多。随着查探的深入，刘德景慢慢有些理解了，那些不时会碰触他的东西，或许就是老者口中所说的精气，或者气息吧。只不过，这种感觉他也分辨不出来究竟只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确有其事。</p>

再次查阅了大半个屋子，在刘德景有些失望的时候，一缕轻音终于若有若无地出现了。这轻音虽不高亢，也不大声，但却俨然有股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让刘德景一时间竟然失了神。</p>

一名中年男子，坐于山巅，平静地看待着世间的一切。他面色从容，眼似繁星，英气逼人。虽然他看起来颇为儒雅，但此时却有着一股决然和淡定，浓浓的杀伐之气不断涌现。只见他长披肩，双臂高展，气息斗转，一拂郁慷慨，戈矛纵横的曲子赫然鸣起！长男子身姿纵狂，情绪跌宕，忽宛转，忽雄奇，听得刘德景顿时陷入了迷思之中。</p>

“纷披灿烂，戈矛纵横……犹壮如瑟，悄然止息。此琴谱残篇，名为‘止息’。”此时的刘德景，完全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不剩半点意识，只留下嘴在不由自主地喃喃道。</p>

一旁的白老者耳朵突然微微一动，依旧闭眼斜躺，喃喃道：“这小家伙，的确是有点意思。止息出世，难道是天意？”</p>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待到刘德景再度回过神来，却是一脸骇然的模样。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双手，埋头仔细看着，直到没有现任何不妥，方才渐渐平复下来。此时，他目光一转，快地掠过房内，停在了一处角落。随即刘德景连忙跑了过去，一阵翻找之后，终于现了那份足以惊世骇俗的琴谱。</p>

刘德景手捧琴谱，怔怔的愣。此时他自己也说不清内心是惊涛骇浪，还是无思无想。看着手中的这一卷兽皮，虽然激动万分，却又平静无比，难以言喻。</p>

半晌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到柜台前，郑重地朝老者问道：“大爷，这琴谱，怎么卖？”</p>

“左安坊之物，随缘得之。你若是有心，便看着给吧。”白眉老者头也不抬，随口说道。</p>

“这……”刘德景闻言一愣，随即有些苦恼。任昂走之前就没给他经费，眼下该怎么办？思考片刻之后，他上下摸遍，方才凑出了几两碎银，老实地放到柜台之上，满脸羞愧地说道，“我上下只有这些银两，不过您放心，待我见到我那朋友之后，一定将差价补上。”</p>

白眉老者也不回头，随手挥了挥，似是接受了刘德景的说法。刘德景鞠了一躬，连忙快步从店中离开。</p>

再到醉月楼，已是申时时分。</p>

从左安坊到醉月楼，短短不过数里，却宛若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一般。一边的僻静萧条还让人历历在目，而眼下的热闹繁华却似恍若梦中。</p>

刘德景怀揣着方才到手的神秘琴谱“止息”，神色匆匆地穿行在二十四街之上。他从未有过一次像今天这般紧张，以至于长年养成的那副从容和涵养也再展现不出来。没办法，毕竟他手中的东西，太过珍贵了。</p>

对于不谙音律的人来说，或许这篇“止息”残本不值一文。然而对于任何一位研究音律，尤其是琴艺的人而言，这部琴谱，堪称无价之宝。刘德景很清楚，若是这消息被传了出去，他将会成为多少人的目标。</p>

不过好在，虽然心中忐忑，但是洛阳的治安并没有那么差。走了一个多时辰，他终于来到了金市，而任昂的身影，也是第一时间映入了他的眼帘。</p>

似是感觉到了刘德景“炙热”的目光，任昂远远地便转过头来，展现如一如既往迷人的微笑。他的笑容是那般优雅从容，但此刻却是让刘德景看着牙根直痒。</p>

“怎么了？看你那副丧气的模样，好像谁借了你的谷子还了你的糠一般。”还未等刘德景开口，任昂便抢着说道，“不错，看你这模样，应该没有辜负我的期待。”</p>

“呸！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找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刘德景见到任昂，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有心情做起了恶作剧，“我饭也没吃，钱又没带，别说没找到，就算找到了，你叫我怎么拿回来？”</p>

任昂看着刘备，笑了笑，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走，上去吧。”</p>

“喂喂！！任大哥，你没听清我说什么吗？我说我没找到……”刘德景急忙跟上去，不止不休地坚持道。</p>

虽然才是下午，但醉月楼此时已是人满为患。醉月楼之名，虽不算誉满天下，但却在这司隶之地也算是颇有盛名。大凡是四方宾客，来到这天都洛阳，自不免都会想来见识一番这号称“月下第一楼”的风采。也因此，规模不大的醉月楼，长年都会一位难求。同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刘德景一直都对任昂的身份十分好奇。毕竟，能长期窝在醉月楼的人，绝不会普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