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矛盾激化（一百五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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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萌的话，无异于是一盆冷水，顿时将张家那群年轻人方才点燃的火苗给浇了个透彻。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家族会与匈奴相通，自然从一开始就绝不相信郝家会有什么证据。</p>

然而此时郝萌一句简单的“我给你”，比起任何话语来得分量都重，都让人无法视而不见。</p>

这个时候，张义愣了一下，转头向后看了一眼。显然郝萌来者不善，这样的对应，还不是他能够决定的。而此时的张稷则表现出了一个身为家族领袖应有的气魄，面对着郝萌的压力，他依旧一脸自信地笑道：“既然郝家主有证据，那便请拿出来吧！”</p>

郝萌嘴角微微一挑，看了郝皋一眼。郝皋心领神会，立刻冷笑了一声，说道：“张家主还真是淡定啊，可你难道不知道，方才你们一激动，便露了马脚了吗？”</p>

“你什么意思？”张义眼睛微微一眯，质问道。</p>

“什么意思？哈，张兄还真是会装傻啊。”郝皋一甩头，故作不屑地大叫了一声，“既然人家不会主动交代，各位，就让郝某人僭越，给大家撕下他们张家的那张虚伪嘴脸吧！”</p>

说着，郝皋遥手一指，喝道：“那小子，刚才说了什么？”</p>

众人闻言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胡汉混搭的衣服，头扎小辫的年轻男子处在人群之中。这样的造型，平日里虽然有些突兀，但在并州北界，却也谈不上罕见，因此并未被人过多地关注。可在眼下这个紧张的氛围中，似乎人们对于一切，都更加敏感了。</p>

那年轻人被郝皋指着，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支支吾吾地摇头道：“没，我什么都没说。”</p>

“没说？哈哈，果然蛇鼠一窝，连这种厚着脸皮狡辩的姿态也是如出一辙！”郝皋冷笑了一声，厉喝道，“刚才你说要宰了我，是也不是？！”</p>

那青年男子脸色顿时一白，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这表情，这反应，即便他什么话也不说，便已经说明了一切。</p>

张义眼睛眨了眨，不知道他郝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作平静地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被污蔑之后气血上涌，即便说了一些诨话，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二当家觉得心中不快，那张某人给你赔个不是便是，又何必对一个小子如此纠缠不放？”</p>

他这番话说得在理，引得不少人点头称是。但是更多的人则是冷眼旁观，经过了这一系列的争执，他们都知道，这事儿，绝不可能只是眼前的嘴仗。</p>

果不其然，张义话音刚落，郝皋便接过了话头，“我郝皋没什么面子，丢了也就丢了，不消张兄多礼。不过有句话可是不对，年轻人血气方刚，口中所说打打杀杀而无大碍，那是因为我大汉礼教盛行，人人皆有良知，懂得自我约束的原因。可胡人蛮夷呢？一群茹毛饮血的畜生，他们口中的话，你也敢笑笑而过吗？”</p>

说着，郝皋展开双臂，看着四周那些因为这番言论而一脸困惑的人们，振声道：“我郝家身为汉人，自是把同胞安危挂于己身，因此一直致力于保护同胞的事业之中。可在我们最近一次的剿匪行动中，却有了意外的收获，方才恍然大悟，我们一直以来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于关外，而是就在我们身边！把人带上来！”</p>

在他的命令下，几名郝家的卫士押着一名胡服的青年，快步从一旁郝家的席位中走了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场中。</p>

“跪下！”郝皋大喝了一声，随即一脸冷笑地看向了张义，指着那跪在地上的胡服青年说道，“张兄，不，张义！好好看看，你可认得此人？！”</p>

随着郝皋的手指，包括刘德景在内，所有人均是好奇地看了过去，想看看这郝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见那胡服男子面容细腻白净，与平日里众人的印象大有不同。不过那长相轮廓，那打扮气质，很明显和普通的汉人不一样，能够确定是胡人无疑。</p>

这样的长相……部分头脑敏捷之人顿时联想到了什么，目光纷纷聚焦到了张家坐席之中，之前那名被郝皋单独指出来的青年身上。</p>

而此时的张义，一脸阴沉，很显然这名胡服男子的出现，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牙关咬得嘎嘣直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一句话来：“张、路、你、怎、么、会、在、这、里？！”</p>

那胡服青年听到了张义的话，本身一张沮丧的脸顿时变得无比傲气地叫道：“老子在哪里，要你管！老子不叫张路，叫头曼！知道吗？头曼！”</p>

“你、你……”张义气得脸色微微有些发青，竟然一下说不出话来。</p>

一旁的众人，即便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仅凭这两句对话，以及两人的神情，便足以明白，这两人，或者说，这胡服青年和张家，不仅熟识，而且关系还不浅。</p>

看着他们这模样，郝皋得意地笑了笑，轻蔑地说道：“各位，想来这头曼是什么身份，不用在下啰嗦了吧？可你们可想知道，这家伙为何会成为我郝家的阶下囚的？”</p>

郝皋的说话方式，真可算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此时竟然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表达了不满。见此情景，郝皋自然是不再卖关子，而是朗声说道：“两个月前，我们郝家在一次代郡与雁门郡的联合剿匪的时候，在一个被袭击的村子里，抓到了这个家伙。你们可知道他当时在干嘛吗？没错，就是你们能想到的最恶毒混账的事情。”</p>

“当时我们怒不可遏，原本打算就地格杀，谁知道……”郝皋此时故意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颤声道，“这混帐胡匪竟然朝我们大吼，‘我是云中张家的人，你们不能杀我！’我的天呐，各位同胞，你们能够想象吗？听到这句话，当时剿匪的兄弟们，是怎样的心情？！”</p>

“张义！就这样，你还敢有脸说和你张家无关吗？！”郝皋说完大喝了一声，目光如剑，直指张义。</p>

众人的目光也同样随着郝皋集中到了张义身上，而且与之前相比，攻击性明显增加了太多太多。尽管张家的家主并非是他，但毕竟长年以来张义一直打理着张家的众多俗事，某种意义上也是张家的管事之人，此刻自然也就吸引了最多的火力。</p>

但很显然，张义纵然作为一个行政者，算得上出色，可作为一个交涉者，或者说谈判者，就绝没有那么自如了。面对着这视线的万箭穿心，张义面色铁青，显然那胡服男子头曼的出现，已经极大地撼动了他的心神。</p>

见此情景，幼小的张辽一脸焦急，连忙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忍住了。这样的场面，以张辽这般年纪，不管话再怎么有道理，都会成为浇火之油，只会越发激怒众人的情绪。他纵然心中有话，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捏紧了小拳头，止不住地颤抖。</p>

一旁的张稷感受到了他的无奈，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站起了身来，看着张义说道：“义儿，你下来吧。”</p>

一旁的刘德景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直到此刻他才总算是明白，为何张稷前一日，其他话题都不说，单单请求他一定要保下张辽。以目前看来，张家未来的家主，的确非这幼小的孩童莫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