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把你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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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情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看简沛, 又看看简庆春, 不断地摇头, 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呢？”</p>

她上前几步，走到简庆春身边, 双手扯住他衣袖，扬起小脸，目光涌动着脆弱，软软开口：“爸爸, 你是在说笑吗？”</p>

受温良缘影响，简情内心无论情绪多么激烈, 在简庆春面前永远是可爱温软的小少女。</p>

简庆春看了看简情, 开口：“一直没跟你说, 简沛是你姐姐。”</p>

啪嗒一声，梁二手里的橘子掉落在地。</p>

他手忙脚乱地俯身，想要把橘子捡起来，却现这颗橘子特别得圆, 滴溜溜滚出老远。</p>

橘子碰到简沛脚尖, 她弯身拾起橘子，站起身时面色已恢复平静。</p>

她想扯出一个笑, 然嘴角牵动几下, 却翘不起来, 只能面无表情。</p>

她直直看向简庆春，轻轻开口：“我妈只生了我一个，我没有妹妹。”</p>

语气平淡，无丝毫起伏。</p>

仿佛只是述说一件寻常事。</p>

简庆春脸色骤变，他不想被人看笑话，忍了忍压下火气，语气沉沉：“快穿衣服，我送你回家。”</p>

“不用了，您回吧。”简沛垂眸。</p>

“爸。”简情适时扯了下简庆春袖子，眨了眨眼睛，目光担忧。</p>

“没事。”简庆春安抚一声，继续对简沛说，“简沛，你别闹脾气，去穿衣服。”</p>

闹脾气？</p>

简沛压下愤怒，尽量让自己平静，她抬头看向简庆春：“真的不用您送，您回去吧。”</p>

她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指尖冰凉，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就在这时，她感觉一只温暖的手覆在她手背，安抚性地捏了一下。</p>

沈南城站在她身边，对简庆春礼貌开口：“简叔叔放心，一会我送沛沛回去。”</p>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简情：“您还是先送简情，瞧，身上都湿透了，再耽搁下去，可要感冒了。”</p>

简庆春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脸色愈加难看：“简沛！”</p>

他冷着声调，“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半夜不回家，和男生在一块胡混，这就是你的教养，你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p>

他还敢提她妈！</p>

简沛压抑许久的怒气随着他这句话，砰得一声引爆。</p>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通红着眼，死死瞪着简庆春：</p>

“我妈教我规矩做人，善良行事，教我好好学习，宽以待人。就是没教过我装乖卖傻抢人老公，更没教过我手段卑劣陷害别人。”</p>

简庆春被堵得脸色紫红，半晌说不出话。</p>

简沛鼻子酸得难受，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这世上最没有资格指责我教养的人就是你，你教过我吗？你半夜跑来接别人的女儿时，想过你自己的女儿在哪里吗？十年了，你关心过我一天，你来看过我一次吗？刚才若不是有人叫出我的名字，你是不是都没认出我来。我是不是该庆幸我没改名，还叫简沛。”</p>

简沛讨厌这样歇斯底里的自己，就像是得不到爱的小孩，在拼命祈求。</p>

她应该是云淡风轻的，应该不在意，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简庆春。</p>

可是，她为什么就做不到呢？</p>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调整自己，一直在努力忘记，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控制不住。</p>

她声音沙哑，表情无助，眼睛却亮得厉害，因为愤怒，也因为怨恨。</p>

“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妈？你凭什么？妈妈她努力工作，人品端方，她赚钱养我，用自身给我做榜样，她虽然不能时时刻刻陪伴我，但是她尽了做母亲的责任。你又做了什么？你给我过我一分抚养费吗？你来看过我一次吗？你有保护过我吗？要不是你做事不周全，逼得人家走投无路，那人也不会朝我下手。”</p>

简沛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有一分理智在，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p>

“宽以待己，严于待人的的简大律师，没有尽过一分抚养教育，反倒带给我伤害痛苦的人，有怎么资格指责我的教养，谁给你的底气站在这对我大声呵斥，横加干涉。是二十四孝，还是未能年人保护法？”</p>

最后一句，简沛说得声嘶力竭。</p>

说完，她抱膝蹲地，泣不成声。</p>

简庆春一张脸，瞬间退去血色，惨白如纸。</p>

沈南城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心脏仿佛被利刃碾过，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在怀里，带她离开这。</p>

可是他知道，这个女孩有她自己的倔强，知道她克制太久，亟需一个泄口。</p>

简沛头埋在膝盖，嗓音闷闷的，因为哽咽。</p>

她声音弱下来，像是被抽走全部力气：“爸爸，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p>

她抹了把眼泪：“这么多年，我从不对人说我没有爸爸，我父母离婚了。开家长会或者有演出时，别人问我，你爸爸怎么没来啊，我都说他很忙。我一直想象着，有一天，你突然出现在学校门口，我兴奋地跑过来，跟同学们介绍，说这是我爸，他来接我。”</p>

“可是你没有，一次也没有！”</p>

“你陪简情过生日，你陪她出去玩，你去看她的演出，去参加她的家长会，你是她爸，是她一个人的爸爸。”</p>

“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不爱我，不是不想来看我，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面对妈妈，所以逃避。但是今天，我终于现，你根本不是逃避，你只不爱我。”</p>

“你认不出来我的样子。”</p>

“你甚至都忘记有我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你看，他们都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