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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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寒或吴曦都有可能被金人故布迷阵的伎俩骗过；但是，如果，如果有人故意给出了错误的军事图，那么，这其间的阴谋便呼之欲出了。</p>

青二十七绝对信任陆听寒，他能把这军事图在战前送至毕再遇处，就有必然的把握。</p>

而吴曦……如果吴曦呈给韩侂胄的军事图是故意造假，那么他其目的便昭然若揭：</p>

他要掩盖金国并未大军压川陕之境的事实，给宋廷一个错觉，即川陕有他在，就能牵制住金国的很大一部分军队。</p>

此消彼长，这些只出现在吴曦军事图上的仅以虚幻数字存在的部队，将不会在川陕而是两淮战场厮杀。</p>

不难想像，宋廷对他的“放心”，很可能带来最终的全线溃败。</p>

与此同时，吴曦自己的实力则将得到最大程度的保存，此后不论他是留在大宋、叛向金国，或是干脆独立，都将成为真正的割据一方、拥兵自重的霸主。</p>

如果这是真的，那楚乐一“吴曦必反”的预言将被印证。</p>

青二十七冷汗涔涔，望向毕再遇。</p>

毕再遇不说话，他的拳头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砸着，他是在想对策么？</p>

青二十七并不知道，在这之后的四月初五，暮成雪的解语轩发布了吴曦必反的消息。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耳朵，飞快地传遍了大宋南北。</p>

然而奇怪的是，尽管传得沸反盈天，韩侂胄却犹如石佛坐殿，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出动官方力量，狠狠地警告了暮成雪一番。</p>

韩侂胄这是用人不疑么？</p>

可惜的是，他的用人不疑并非好事，因为他用的人，实实在在都是些很值得怀疑的人，比如毕再遇上司的上司、宋东线最高军事长官京洛招抚使郭倪就是其中典型。</p>

据说此人自比诸葛亮，而且还有史珂琅那种大冷天摇扇子的毛病。</p>

不过他可比史珂琅高调得多，直接就在扇子上提了两句诗：“三顾频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p>

唯恐人家不知道他智比诸葛、忠过孔明。</p>

几个月后，这位当代诸葛亮在北伐战场上屡战屡败，被金国人打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终日叫一些清客到家里，一边说一边哭，哪里还有当初的半分豪气？</p>

有次彭法也在场，当即送了他个“带汁诸葛亮”的响亮外号流芳百世。</p>

此是后话。</p>

在当下，郭倪还是毕再遇上司的上司，并借着毕再遇的军功，风光无限着。</p>

开禧二年四月初一，毕再遇接到郭倪的命令，三天后，率领四百八十名骑兵，从泗州直取徐州。</p>

毕再遇想让青二十七留在泗州，青二十七不愿意。</p>

“乖，听话，在泗州好好呆着哪都别去。”毕再遇劝道。</p>

青二十七说起理由来头头是道：</p>

“你不能抛下我。泗州是两淮前线，战略重地，你争我抢的，也不见得很安全。</p>

“说句难听的，你离开了泗州，万一后脚金军就来攻下泗州了，你连退都没地方退，我又能去哪里找你？暮成雪把我送到你这来，可不是让你把我弄丢的！”</p>

他无可奈何地道：“平时笨嘴笨舌，和我顶嘴倒是伶牙俐齿！”</p>

不过他倒是承认青二十七的乌鸦嘴并非全无可能。</p>

毕竟长年呆在前线，当然很清楚在边境的几个城市，一向就是宋军与金军你来我往，你占我赶地彼此拉锯。</p>

青二十七见他有松动的意思，干脆撒娇道：“我好歹也练过武，这些天又苦练鞭法，怎么说也比一般士兵强，不会拖你后腿的！”</p>

“胡扯！莫说你伤还没好，就算是好了，光论战斗力，我看还未必及得上许俊。”</p>

“可比彭大哥强……嘛！再说我练了这么久，你总得让我去实战实战，看看成效呀！”</p>

“唉。”他叹了口气。</p>

她知道就快吹响胜利的号角了：“反正这仗我打定了！”</p>

他愁眉苦脸的：“真拿你没办法……”</p>

“答应了？”</p>

“快脱衣服！”</p>

“啊？！”青二十七一惊，什么意思！</p>

“难不成你要穿这样上战场？”毕再遇哈哈地笑起来。</p>

青二十七脸一红，低头看了看自己。</p>

今天穿的是前天他带她逛泗州时买的湖蓝色半臂对襟襦裙。</p>

前线小地方，做工无法与苏杭相比，但她独喜欢裙幅上绣的那几只蝴蝶，走动之间翩翩欲飞，较之前日那身浅碧色曲裾深衣，更显小女子气息。</p>

不由想到那天，原是她绞尽脑汁却苦于绘不出图，他约她出去走走：“别以为是浪费时间，先将脑子放空，才能填进更多的东西。”</p>

青二十七气苦：“我好笨哦！”</p>

他摇摇头：“你又自怨自艾了，我说你行你就行。”</p>

是么？你这么相信我做甚？青二十七腹诽着，却终是和他出门了。</p>

那天毕再遇带青二十七去的是泗州北面的赤山。</p>

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p>

那山土石皆红，故称赤山。</p>

时值入夏，绿草茵茵野花渐开，流水潺潺风吹林间，到了傍晚时下起细雨，红土与绿草相映，半空隐隐有彩虹出现，实在太美。</p>

“你应该更放松一些，不要总是将自己绷得太紧。”</p>

类似的话楚乐一也曾说过，然而毕再遇并不止于此，他向对面的山挪挪嘴，鼓励青二十七道：“对着山谷喊喊试试！”</p>

青二十七放不开，很是扭捏。</p>

“像我这样……”他说着大叫起来：“小～～糖～～～”</p>

他没有用内力，然而那声音仍然穿透云空。</p>

青二十七深深地吸了口气，学着他大喊：“毕～～再～～～～遇～～～～”</p>

喊了一声，又是一声，渐渐的，心里的门像是被打开，她又大喊道：</p>

“楚乐一！你好吗？你还活着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