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终见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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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之季，北风呼啸，一年当中最寒冷时节到来，就连一向繁华的京城大街之上，行人也比往常少了许多。</p>

这日傍晚，京城终于迎来一场大雪。</p>

雪势之大，持续之久，整整下了一个晚上，大街之上、庭院屋顶，皆是一片雪白之色。</p>

次日清晨，大雪骤停，朝阳东升，阳光再现，皑皑白雪之上，闪出道道亮光，别有一番景致。</p>

许久之后，屋檐树枝上，嘀嘀雪水融化，水滴连成一道流线，墙角石板间，尽是阵阵‘噼里啪啦’声。</p>

北方少雨，尤其冬日多风干燥，呼吸都觉得干涩，这场大雪可谓‘及时雨’：既湿润空气，又滋润田地。</p>

本年第一场雪，比以往来的更晚一些，但依旧不失为一场好雪。</p>

大快人心。</p>

对各家孩童而言，这些都不重要。</p>

一大早跑到雪地里打场雪仗或者堆个雪人之类的，倒是个不错的选择。</p>

大街之上，行人又比往常多了些，不少人正是冲着这口新鲜干净空气来的。</p>

不过，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外边终究还是冷了些，躲到屋里热闹一番却是真的。</p>

酒楼大厅，众人围着一个硕大的火炉，炉上放着大大的水壶，壶嘴冒着阵阵热气，此刻还不到饭点，围坐之人大多都是闲聊谈笑之人。</p>

“听说了吗？那个叫仇鸾的，好像贪墨了数万两的银子呢？”。</p>

“仇鸾是谁？”。</p>

“仇鸾你都不知道，就是当初鞑靼围京城时，朝廷派出的平虏大将军，好大的来头”。</p>

“仇鸾？那字，好像念chou吧？”。</p>

“滚一边去，不知道别瞎说，我可听说了，此人，好像与严阁老如父子，来头不小啊”。</p>

“什么父子，这二人年纪相差有那么大吗？怕是巴结吧？”。</p>

“还有，还有，当初被圣上问了死罪的兵部尚书丁汝夔，好像是立什么大功，或许能保得住那颗人头”。</p>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说的不亦乐乎。</p>

这家酒楼在城中颇有名气，能来此处点桌酒菜，也非一般人能承受起，若非在衙门里挂点差事，便是在衙门里有个亲戚好友什么的。</p>

如此一说，他们所谓的闲聊也并非空穴来风，十有八九有些出处。</p>

当然，话也不能全信。</p>

否则，就不叫闲聊说笑了。</p>

各抒己见，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不过有一点，倒是众人一致认可的：英明无过于圣上，有功当赏，有罪必罚。</p>

在大家的眼里：当初朝廷奖赏仇鸾，是因‘战功’，而之所以处罚丁汝夔，则因他消极应战。</p>

反之亦然：奖赏他们，也是因为有功。</p>

而这，又何尝不是某些人的看法？</p>

或者说，是某些人愿意让别人看到的想法？</p>

当然，在一般人看来，想法也好，看法也罢，也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话题罢了。</p>

……</p>

“张公公，你怎么来这里了？”。</p>

刑部大牢，袁大头正大腿撬二腿，手中握着一只茶壶，刚溜一小口，却见迎面走来二人。</p>

这架势，这服饰，这腔调。</p>

不用说，是来传旨的。</p>

“张公公，不知此次，是给那位大人传旨的？”。</p>

袁大头经常见这样的场面，时间久了，自然与传旨的太监有些交情，他先打听一番。</p>

据多年的经验来看：但凡传旨之人愿意与你说上几句，且神情并不凝重，往往是好消息。</p>

反之，若板着一副面孔，或冷冷一句：这是你该打听的吗？</p>

不用说，定是有人要人头落地，至少，要加罪了。</p>

“袁大头，你这嘴可伸的够长的啊，什么事都想打听一番？”。</p>

袁大头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叫苦：看来今日，又有人倒霉了。</p>

熟料，张公公竟缓缓坐了下来，吩咐道：“去，叫原朝廷钦差副使、翰林院编修仲逸，准备准备，接旨了”。</p>

果真是仲老弟的旨意，终于下来了。</p>

袁大头急忙吩咐左右：“快，准备一盆清水，请仲大人洗脸祛尘、整理衣冠，准备接旨”。</p>

“是，小的马上去”，一名狱卒立刻退去。</p>

张公公竟先开口了：</p>

“仲逸在宛平县衙与那个叫唐馨儿的事儿，经查，系宛平知县等人诬告，唐馨儿本人也多次供述：她被人胁迫，二人什么也未发生。所以朝廷决定撤去他的一切罪名，这牢也不用坐了”。</p>

袁大头大喜：这次，是公公主动说起的，好消息啊。</p>

看来，仲老弟终于可以官复原职了。</p>

哼……</p>

一声长长的阴阳怪调，黄公公意味深长的瞪了一眼袁大头：“谁说是官复原职了？好你个袁大头，旨意没有下来，你还一口一个‘仲大人’的叫着？”。</p>

“怕是，得了不少好处吧？”。</p>

袁大头急忙吩咐左右退去，满脸陪笑道：“张公公，看你说的哪里话？这里关的，那个不是四品、五品的？最不济也是个七品，能不叫一声大人吧？”。</p>

这时，袁大头凑上前去：“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公公笑纳，就当是卑职替仲大人孝敬你的”。</p>

末了，他反复强调：‘私交，绝对是私交，概与公事无关，卑职也是借花献佛：人家家属早就说了，不管何时来旨意，都要表示感谢’。</p>

“哎哟，看看，你这大头，是越来越精明了”。</p>

黄公公收起银票，环视四周，再细声细语几句，而后起身而立，翘起兰花指，指向前方道：“还愣着干什么？传旨去呀”。</p>

……</p>

“原钦差副使、翰林院编修仲逸，办差稳妥、尽职尽责。据查，其在宛平县衙之事，系宛平知县等人诬告，涉事女子唐馨儿供述：二人并无出格之处。</p>

从即日起，免去仲逸一切罪名，擢升为翰林院正六品侍读，旨到即行”。</p>

仲逸还未来得及谢恩，一旁的袁大头简直乐开了花儿：何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p>

仲老弟就是------最好的例子。</p>

这个牢头，简直比自己领圣旨还要高心：当初，多亏听从仲逸建议，才躲过一劫。</p>

仲老弟，你又救哥哥我一命啊。</p>

*************</p>

“仲老弟，等等，你先别动，别动啊”。</p>

送走传旨太监后，仲逸却被袁大头给拦住了。</p>

“不能就这样出去，你先换身衣服，牢里的东西不能带出去。</p>

然后，再跨一个火盆，祛祛晦气”。</p>

袁大头特意叮嘱道：“对了，从这儿出去一直往前走，不许回头看。否则，还会进来的。这个，是有说法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