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急渡老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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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金黄色的秋日升起后，将天空所有的白云都烧成同样的颜色，倒映在平缓的淅川之上，激越的鼓声当中，李希烈迎着东面刺目的阳光，眯着眼睛，望着对面的河岸。</p>

贾耽、樊泽、高岳、韦皋联营广袤，岸边的皋地上，全部都排上了隔绝的拒马栅，栅上悬挂着制作精良的挨牌，纵横的要害通道处塞上了带轮的革车，各色的旌旗在晨风里鼓荡，旗下的骑兵静静地成队伸展，马头时不时摇晃着，打着响鼻，其后的步卒挎着弩机，扛着长矟、长刀，重重叠叠，严阵以待。</p>

而淅川上的所有船只，也都被贾耽提前收光。</p>

很明显，淅川是很难越过去了，更不要说和封有麟会合。</p>

看到这景象，李希烈更具畏惧之心，他叹气不已，骑在骡子上，对身边的李元平说出了泄气的话：</p>

“看来当初出武关道犯京师，确实是考虑不慎，如今我一万五千淮宁军子弟，全部被困在武关至内乡的方寸之地，无处回旋矣！”</p>

“楚王切莫如此，蔡州骡军向来以敢战闻名，只要舍命强击，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李元平还不愿就此放弃。</p>

这时李希烈哈哈仰面长笑起来，随后他拉着缰绳，回头问所有的门枪将、牙将道，谁愿意强渡淅川，击贾耽的营砦，策应本王逃走？</p>

结果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带着畏惧的神色。</p>

于是李希烈又问了遍，还是无人应答。</p>

这时这位楚王无可奈何，对李元平说，军心已经溃烂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回天乏术啊！</p>

“楚王，难道要束手待毙耶？元平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尚且抱着必死之志，只要楚王能冲回淮西去，就有立命之所。假如现在就在这道淅川前放弃，那么这一万五千惯战的淮宁子弟，将彻底溃灭，败得毫无价值。”李元平虽然身材矮小，可这时也握住马鞭，声色俱厉。</p>

“冲回淮西去，冲回淮西去......”李希烈喃喃道，接着他又看着河川对面的如铁壁般的贾耽营砦，而后脸上闪过丝必死的狂热，“事到如今，还回什么淮西啊？元平，索性我们再赌一把，取谷城。”</p>

“取谷城？”李元平当即讶异非常。</p>

李希烈咬牙切齿，说没错，我们干脆不过淅川，而是顺着它南下，过淅川和丹水的河口，突破荆子关，随后占据谷城。</p>

只要夺占谷城，不但可以获得给养，还能切断襄阳城和郧乡、上津间汉水的漕运，如官军来进剿我，我南依荆山，西偎武当，进可威胁襄阳，退的话大不了占山为王。</p>

更何况在荆山一带，还有愿意跟随我淮西的山棚李叔汶、莫六浑部，也能得到他俩的向导。</p>

结果李希烈此话一出，淮宁军的诸位军将顿时不干了，他们可不愿意跟着这位去武当山为草寇，于是纷纷下了骡子，罗拜在李希烈四周，哀求他不可意气用事，大伙儿愿意保护他回淮西。</p>

这时李希烈见自己有掌握了主动权，便对大伙儿说，当真如此？</p>

所有人都点头，说狐死丘：我们宁愿死在回淮西的路上，也不想跑去谷城、郧乡那边，成为异乡之鬼。</p>

“那好，我们不去谷城，但可贾耽现在在对岸，弄走所有的船只，就是想我们强渡淅川，他好半渡而击，让我们自投罗网。”李希烈接着将马鞭往北一指，“我们偏偏不遂他的愿，给我往北走，向老鹳河而去，那里有船且水浅，可径自渡过，顺着伏牛山南麓去南阳和封有麟会合。若贾耽尾随，我将埋伏一支奇兵，伺机击溃他们。”</p>

计较已定后，几名淮西军的士兵扛着巨大的号角，其后的人鼓起腮帮呜呜呜地吹响，接着李希烈的旗旆扬动，开始引着一万五千名骡子兵，浩浩荡荡向北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