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生变（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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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宫门外，李瑁的心跳得很厉害，大门在身后关闭，也意味着他没了退路，为什么要走出来，其实他自己并没有一个成算，也不清楚，下面的这些人，会不会如他所愿。</p>

但他还是走出来了，因为自己的父亲就在上面看着。</p>

“休得动手！”</p>

孙孝哲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心里便松了一口气，当初郡王进京时，就是由这位十八皇子率领着百官迎在城门外的，对方虽然不是太子，却比太子的身份还要尊贵，既然天可汗能将他派出来，至少说明了一点，事情还可以谈，而不至于走向绝境。</p>

手下听了他的话，分开一条路来，却没有下马的意思，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全身披白的中年女子，长着一张典型的粟特人脸，正是安禄山的正室，安庆宗、安庆绪的生母，燕国夫人康氏。</p>

李瑁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不去看那些闪闪光，甚至还在滴血的长刀，策马缓缓走入人群，目不斜视地平视前方，直到康氏的面前停下。</p>

“燕国夫人有礼了，某家至尊十八男寿王瑁。”</p>

“殿下，殿下，我那男人，孩儿，死得冤哪！”</p>

康氏的脸上与周围的那些骑兵一样，也划着几道血痕，当她作了一个悲怆的表情时，那些血痕也会跟着抖动，李瑁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向她执了一礼。</p>

“国夫人节哀，某正是为此事而来，安郡王与太仆卿一齐遇难，刺客趁夜潜逃，官府正在加紧搜索，相信无需多久就能绳之以法，可如今你们这么一闹，四门大开，他们或许就会逃出城外，岂不是有违你们所愿？”</p>

“可老身却听说，凶手与朝中一位重臣有关，人证物证俱在，还要捉拿什么凶手？”</p>

李瑁耐心地向她解释道：“我等的确找到一些线索，可若说定是杨大夫所为，有些不通，请国夫人放心，某在此向你保证，一定会及时找出真凶，为郡王父子报仇。”</p>

康氏还未答话，一旁的护卫接口说道：“号称追凶，缘何要杀害咱们的信使，焉知不是故布疑阵，要将咱们诛杀殆尽？”</p>

李瑁大吃一惊：“什么信使？”</p>

孙孝哲语气冰冷地说道：“昨日夜里，某派出几人欲往范阳告知这里的事情，不曾想在城外被人截杀，还特意放回一人，警告我等不得擅出，难道这不是天可汗的意思？”</p>

原来是这样，李瑁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悍然举事，事前又没有任何征兆，问题在于，此事他全然不晓，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自至尊的授意，要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在没有查清楚之前，隔绝通往范阳的消息，并不为过，可真要这么做，又有什么理由放回一个，让他们起了疑心？这不是多此一举么。</p>

在那一瞬间，李瑁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将所有的人都套了进去，而执之人，会是宫墙之后，站在高楼最顶层的那个人么？</p>

“怎么，答不出，那就是实有其事了，天可汗欲要我等的性命，何不直接下诏，背地里使出这种手段，叫人齿冷。”</p>

“斩尽杀绝，不留余地，便是尔等的来意么？”</p>

“郡王何罪，无故诛杀？”</p>

“郡王何罪，无故诛杀？”</p>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声呼喊，李瑁只觉得冷汗直冒，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成了这个样子，自己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心存妄念，指望同这些莽夫讲道理，可如今没有后悔药可吃，最要紧的就是全身而退，一瞬间他转过了无数个念头。</p>

“燕国夫人，至尊待郡王如何，别人不知，你应该一清二楚，事情绝不像你们想的那样，诸位试想想，就算有人真起了此念，什么法子不好用，为何要行此下策，还闹得尽人皆知？”</p>

没奈何，他只能将主意打到这里头唯一的妇人头上，希望她还存着一丝理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