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五节 苏武归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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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一直来自单于庭的军队，从于靬王手中，接到了苏武。</p>

他们还带来了一整套干净崭新的汉服，更送还了苏武被扣押后没收的许多个人物品。</p>

包括了苏武妻子给他织的一个香囊！</p>

历经了八年岁月，这个香囊已经变得破旧不堪，其上的纹理都已经淡去，里面装着的香料也早已经腐朽。</p>

抚摸着这个记忆里，无数次回忆和想念的香囊。</p>

苏武却忽然发现，他竟然连妻子的容貌，都已经淡忘了。</p>

甚至想不起来，她的具体样子。</p>

“唉……”他长叹了一口气。</p>

“夫君……”身后，一个穿着羊皮袄子的匈奴女人，怯生生的抱着一个孩子，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子，满脸希冀。</p>

这女人是他来匈奴后娶的。</p>

还是一个匈奴贵族的小女儿。</p>

那贵族嫁女给他，目的也只有一个——借zhong！</p>

如今，他将归国。</p>

妻子，当然是可以带回去的。</p>

只是……苏武捏着手里的香囊，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向亲朋解释自己在匈奴娶了一个夷狄女子，还生了儿子的事情……那太过羞耻，甚至可以称得上有辱家门！</p>

苏武抱过孩子，然后再看着自己在匈奴的妻子，想起了这些岁月来的点点滴滴，终究是狠不下心肠，将这孤儿寡母，丢在这匈奴，受人耻笑和欺侮。</p>

于是，苏武拉住妻子的手，用匈奴语对她道：“我将归国，你可愿与我同归？”</p>

后者闻言，立刻笑了起来，用力的点头！</p>

在这数年的相处中，尽管生活拮据，日子贫寒，但是，她对自己的丈夫的爱慕与崇拜，从未减少分毫。</p>

再苦再累，也觉得甜蜜。</p>

看着妻子的笑容，苏武终于想通了，牵上她的小手，抱着儿子，右手牢牢抓住那已经握了八年，日夜不离的节旄，比性命更重要的事物，他望向南方，无数里外，无数山峦与沼泽之外，那魂牵梦绕的故国桑梓所在。</p>

苏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昔我往矣，黍稷方华……”</p>

“今我来思，雨雪载途……”</p>

也不知道，那家乡的杨柳，是否依旧在？</p>

更不知道那未央宫中的君王，是否依旧康健如昔？</p>

但……</p>

他终究，要回去了。</p>

带着君王交托给他的节旄，带着他未完成的使命，带着使团上下百余人的信念，回到故国，再拜君王！</p>

……………………………………</p>

站在一个山丘上，于靬王目送着苏武的车马和护送他的军队，消失在视线尽头。</p>

他悠悠的低头，饮了一口酒，然后抚手弄琴，弹奏起熟悉的旋律。</p>

然而，酒入喉咙，有些苦涩，琴瑟弦惊，音律不谐！</p>

“人生在世，知己难觅，今别苏君，如伯牙之别子期，高山流水之曲，终不复再有也……”于是，他狭起手里的琴，转身看向远方。</p>

匈奴之中，已无知己。</p>

而且，如今单于庭一片混乱，各方势力倾轧争斗不休。</p>

他明白，自己要是回去，恐怕会沦为他人棋子，受到他人操控。</p>

故而……</p>

“来人！”他起身下令。</p>

“大王！”十几个忠心耿耿的部将，立刻凑上前来，跪到他面前，以额触地：“奴婢等恭听号令！”</p>

“本王欲趁此夏日之光，向极北之北勘探，看看这北海究竟有多大？有多广！”于靬王下令道：“尔等立刻下去部署吧，我部明日开始，向北拔营！”</p>

对于匈奴来说，北海是相当于汉家眼里之西南夷一般的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