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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可以看清，也知道，为什么殷夫人之前那两声，显得那么低沉了。</p>
因她是一直低着头的。</p>
殷夫人把手臂立在座椅的扶手之上，手扶着额头，是把整张脸，都低落下去的。</p>
她可能，都不知道，天已经黑了。</p>
她不仅低着头，还是紧紧闭着双目的。</p>
听到季芩儿的声音，殷夫人抬了些头，并睁开了眼睛。</p>
“姑母，芩儿回来看您来了。”</p>
季芩儿把双手抚上殷夫人在身上的手。</p>
因为光线太暗，她看不太清楚她的面容，更观察不到她的神情，但是那张白皙的面容，只要是出现，就会是暖进她心里的。</p>
“姑母，你怎么样了？芩儿很担心你！”</p>
殷夫人把目光低落：“是尔甄让你回来的吧！”</p>
她能想到，她这个时候回来殷家堡，只能是甄姨派人去把她接回来的。</p>
“甄姨她很担心你，可又不敢进来，所以没有办法，只能让我回来了。”季芩儿的语调轻而缓。</p>
“我倒真不是在针对她……”殷夫人有些无奈道。</p>
她就是一时难以接受现在的情况。</p>
好好的儿媳妇，对她所有的孝心与懂事，原来都是做戏的；本以为儿子，真的可以听点话，安安稳稳做这个一家之主，为殷家堡开枝散叶，没想到，竟还是联合别人如此欺瞒与她；心心念念期盼孙儿的降临，可却根本从来就没有过……</p>
她想发泄，可是，当初是她要为她的儿子在外面寻个女人回来——这一切，可都算是她自作自受，她找谁来发泄——</p>
就算是气甄姨找了个竟然能联合殷洛欺骗她的女人回来，可说到底，也是在为她分忧，为了殷家堡如此。</p>
她只能算是不会看人，是被柳卿卿一样给骗了。</p>
想着，她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这一晃，也有三四十年了，哪里会看外面的那些人。</p>
就连她自己，在柳卿卿进了殷家堡以后，还不是照样被骗得团团转。</p>
“我知道姑母……”季芩儿说。</p>
殷夫人摇头：“芩儿啊，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身为一个母亲的心，身为这殷家堡的夫人的心。做母亲的，只是为了孩子好，为了家业好，才会如此苛责。可是洛儿她体会不了我的这份心……”她说着有哽咽。</p>
不止殷洛，就是她季芩儿，也体会不了她的心。否则也不会那么一意孤行地就嫁进了黎家。</p>
而且，之前的殷夫人，她的姑母，从来就没有在她面前这样表达过自己的内心。</p>
她现在看着，不再那么严苛，那么严肃，她像一个老人，一个有些脆弱的老人，在跟她说着自己内心。</p>
她也想做一个处处体谅孩子的母亲，可不管是她的责任，还是身份，她都不能够。</p>
“对不起姑母……”季芩儿惭愧。</p>
本来，她可以是一个体谅着她的，一个贴心的女儿，可是她……她却为了自己的心愿，一样让她跟着伤心……</p>
殷夫人摇头：“我这辈子听了太多的对不起，已经不想再听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p>
爱人爱人，她不能够得到。夫君夫君，表面上对她敬爱有加，可却在背后，重重的背叛了她。这孩子孩子，一个个，都不能，哪怕啊听她一丁点的话。</p>
季芩儿不由落泪了。</p>
纵然她有那么多地抱歉跟愧疚，可是她也还是不可能回来殷家堡。</p>
所以，只能还是对不起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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