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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那边的人,方锦书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正是她想要寻找的徐婉真。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全不费工夫。</p>
方锦书顺着唐元瑶的目光看过去,轻笑道:“唐家姐姐,你可别小看了商户。若没有他们,你身上所穿的面料,又从何而来?”</p>
唐元瑶的衣裙面料,正是产自苏州府的春绸,连上面的串枝莲刺绣也是用的苏绣针法。</p>
方锦书说得一点不假,若没有了这些南来北往的商人,苏州的面料,唐元瑶又怎会在洛阳城里能穿到?</p>
唐元瑶一滞,别过头去不作声。</p>
“还不止衣着,淮南的稻米、剑南的药材、关内的皮毛,海船运回来的香料花露,这些没了商人,我们恐怕连见都见不着。”</p>
方锦书的前世,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p>
她历练出的眼界,比唐元瑶高上不只是一星半点。天下南来北往,都要靠这些商人货通有无。</p>
商人的地位不高,这里面也不乏黑心眼的奸商,但这并非所有商户的过错。而且,谁说士大夫阶层,就个个品德高尚?</p>
而哪个行当里面,没有几颗老鼠屎呢?总不能因为个别特例,而打翻了整船人吧。</p>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唐元瑶却听得清楚。这些话,以往并没有人讲过给她听,她自己也没有思考过,只是跟随着大多数人的看法,人云亦云罢了。</p>
听方锦书这样说,她愣了一会,细细品了品话中的含义,不由得点点头道:“书妹妹说得是,枉我痴长两岁,远不如你。”</p>
方锦书笑了笑,道:“要我说,你这份心性已是难得。”要换了以往,唐元瑶哪里听得进旁人的话,如今知道自己不对,已是大有长进。</p>
“呵,”唐元瑶笑了笑:“心性,那都是磨出来的。”</p>
她在唐家的境遇艰难,幸好总算还有个嫡长女的身份,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在外面,她不过是强撑着的骄傲罢了。</p>
这一点,方锦书早就知晓。因为在她面前,唐元瑶也不藏着掖着。</p>
方锦书笑了笑:“既是说错了话,不如去道个歉。这原本才头一回见面,没必要就得罪了人。”</p>
旁人不知道,她却再清楚不过。</p>
如今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徐婉真,日后却是高高在上的武安侯夫人。她的能力,大到不可想象。上能影响肖太后,下能在京中开了生意兴隆能和听香水榭一较高下的“百草味”。</p>
徐婉真原是为了救父兄出狱,才来到这洛阳城。用栩栩如生的绢花替昭阳公主解决困境,也是为了营救父兄。</p>
从区区商户女子到侯府夫人,她的一生,堪称传奇。</p>
就连方锦书自己,在品味徐婉真的一生时,也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她,是一个有大毅力、大智慧的女子。</p>
在前世,她见过徐婉真好几次,知道她并不会计较这一时口角。但唐元瑶既然与自己和解,方锦书便有意不想让她在徐婉真那里落得个坏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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